司徒正极的脸色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这他妈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一个医生这么厉害?
简直骇人听闻!
哪个医生能一抬手就捏死黑狱门成名已久的护法?
这分明就是司徒正雄这个老狐狸藏起来的打手,故意等着今天羞辱他司徒正极!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正极狠狠盯着司徒正雄:“为了你女儿的婚事,找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来搅局,你眼里还有没有司徒家的规矩?还有没有老爷子?”
眼看局势利在自己,司徒正雄也很快恢复了镇定。
“老二。”
他慢悠悠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第一呢,萧先生是雅儿的救命恩人,是我们司徒家最尊贵的客人。”
“另外,雅儿的婚事,轮不到你一个做叔叔的来指手画脚,更轮不到黑狱门那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撒野。”
“最后……”
司徒正雄放下茶杯,冷眸直射司徒正极:“你再敢对萧先生不敬,就自己滚去祠堂跪着,没我的话不许起来!”
一番话,不带半个脏字,却在司徒正极脸上抽了好几个来回。
“你!”
司徒正极气得发抖,却终究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的手段,说一不二。
司徒正极怨狠狠剜了萧若尘一眼,随后甩袖离去。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司徒正雄挥了挥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他、司徒雅,以及始终淡漠的萧若尘。
司徒雅捂着小嘴,眼神就没怎么从萧若尘身上挪开过。
这个男人,医术通神,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就像是一个无尽谜团,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
“萧先生。”
司徒正雄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探究看向萧若尘:“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两人坐定,司徒正雄亲自为萧若尘沏了一杯茶。
“你,连一句舅舅,都不愿叫我吗?”
茶杯被轻轻推到萧若尘面前。
萧若尘的目光落在杯中沉浮的茶叶上,眸子里不见半分波澜。
司徒正雄的心微微一沉。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经过的事,比寻常人几辈子加起来都多。
他能看出萧若尘此刻的平静之下,潜藏着怎样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不是少年人的意气用事,而是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淬炼后,沉淀下来的冷漠。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司徒正雄叹了口气:“当年,你母亲执意要跟萧家的那小子走,家族里反对的声音很大,老爷子更是雷霆震怒,甚至说出要与她断绝关系的气话。”
“这些年,我们确实对你们关注不够。”
他想用家族的无奈来化解这份长达二十多年的隔阂。
但在萧若尘听来,这番说辞甚至有些可笑。
萧若尘终于抬头,直视司徒正雄。
四目相对的霎那,司徒正雄心脏猛地一抽!
“关注不够吗?”
萧若尘勾起一抹冷笑:“司徒家主,你用词很讲究啊。”
“我……”
司徒正雄一时语塞。
忽然发现,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在这个小小外甥面前,竟一句都说不出口!
任何的解释,现在放在这里都像是狡辩。
萧若尘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我对司徒家没太有什么印象。”
“在我记事的时候,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的父母,爷爷,还有我的哥哥。”
书房里的气氛,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变得沉重。
司徒正雄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后来我父母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再后来,我顶罪入狱五年。”
“我出狱那天才知道,我那三位被誉为战神的哥哥,早在三年前就全部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我回到家,看到的是我爷爷病危垂死,家族企业濒临破产,仇家临门,要将我萧家满门赶尽杀绝的场面。”
萧若尘字字重若千钧,砸得司徒正雄胸闷气短,几乎喘不过气来。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有苦难言。
自己的妹妹曾经是家族中最有天赋女子,同时也是最为叛逆的一个。
当年她离开毅然决然离开家族的时候,眼睛倔强而明亮。
还曾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会幸福。
如今妹妹到底有没有过幸福不得而知,但她的孩子,却承受了这么多。
如果这些年来司徒家帮过一次忙,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若尘……”
司徒正雄艰难组织着语言:“我们真的不知道,南疆与帝都相隔万里,消息闭塞,而且,老爷子他……”
“不知道?”
萧若尘轻笑一声:“司徒家,南疆第一世家,耳目遍布天下。”
“我三位哥哥,封号战神,名动大夏。他们战死的消息天下皆知,你会不知道?”
他每反问一句,司徒正雄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是啊,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消息再闭塞,就算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不许再提那个孽女一家。
但以司徒家的能量,又怎会对外界如此天翻地覆的大事一无所知?
说到底,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了,却选择漠视。
“我问你。”
萧若尘向前伏低了身子,这一刻,司徒正雄甚至产生了错觉。
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远古魔神。
眼底的杀意,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将司徒家夷为平地!
以萧若尘的实力,就算司徒家全部供奉加起来,也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当我爷爷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苟延残喘的时候,萧家被逼到悬崖边缘,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的时候。”
“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都在哪里?”
最后一句质问,如万载玄冰,霎那将司徒正雄冻结在原地!
他怔怔望着萧若尘,血色尽褪,再也找不到狡辩的借口。
萧若尘缓缓靠回椅背,迫人的气势也随之收敛。
“所以,我对司徒家,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有什么气。”
没有气,才是最大的怨气!
因为那代表着,在他的心里,司徒家早已经死了。
司徒正雄还想说些什么来弥补,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