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条玩家的时间线随着他的死亡,瞬间消失不见了。
等等……这不对啊。
怪杰发出肆意又愉悦的笑声,接连杀死了好几个玩家,手上沾满了血腥。
直到——
他一掌拍死一个玩家,但那玩家在时间条的最终是已经死亡的。
他可以杀死已经死亡的人?
一种冰冷的恐惧刺了谢无道的心一下。
“可他们是在与恶魔的决斗中死亡的,而灵魂是归属于那个恶魔的,你怎么能再次介入?”
怪杰嗤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行?只要我怀有一颗爱世人的怜悯之心,我就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样逆天的规则能力真是让谢无道爆炸了。
原本以为第一局的深坑就已经足够恶心,却没想到这一局他们在这种boSS
“你可以无视时间线的设计?”
怪杰笑道:“哈哈哈哈,我对世人的爱,可不是一般恶魔能够比拟的!不过呀,时间线排在前十的玩家,我会在每条时间线里,各放一个人通关,放心吧,你会顺利通关的。”
谢无道的脑海中沸腾了,在进入整个游戏后所有的发生的事,在此刻汇聚在了一起。
他明白这个副本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在赵青山那局,靠着“聆听谎言中的默示”获得了胜利,但还有后半句没用呢,那就是“解读默示中的谎言”。
谢无道一开始就提醒所有人,要质疑一件事,那就是“默示”和“真实”的关系。
因为提示语中将“默示”和“谎言”对立,那么人的思维惯性使然,会将“默示”理解为“真实”。
现在谢无道知道“默示”到底是什么了。
默示是你以为的真实。
在别西卜告诉他们恶魔和玩家是以命换命的关系后,这与系统的提示“只有生命才能杀死生命”完全一致。
再加上他们进入熔炉烈焰中体验过,就没怀疑过这一点的真实。
这是“默示”。
这是恶魔们以为的真实,他们以为自己杀玩家又能复活,但真实情况是:赢家通吃一切。
所以系统规则才在游戏一开始,就提示他们“解读默示中的谎言”。
恶魔们被骗了,然后连带着他们也被骗了。
这是一个扭曲的游戏。
怪杰想让他亲身感受这一切。
手掌心清晰传来一个个生命陨落的触感,这感觉血腥又恶心。
在这么进行下去,这个游戏只能活两种人,一是雕像,半死不活,但可以石头的形式保留下来。
二是心态好到一定程度的玩家,在这副本里自己的时间线内,没有过任何痛苦和绝望的情绪。
但这怎么可能?!
谢无道猛然想到粟九带笑的雕像,他那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让粟九去死的,所以他才会笑着去死。
他现在明白了。
就是他去找的粟九,因为在怪杰的大清洗下,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除了——已经变成雕像的玩家,他们反而是最安全的。
至少不算是湮灭。
“如果刚才我选在留在幻境里呢?”谢无道问道。
怪杰笑眯眯地说:“那我就自己来杀人呀,不过我是个守信的恶魔,杀完后我会继续回到幻境里,在你眼里,可能只是睡个午觉的功夫。”
谢无道冷静下来,脑中飞快闪过副本中一切还没被利用上的信息。
“百年前,王国危在旦夕,一位伟大的英雄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最终牺牲自己,击败了邪恶的恶魔,拯救了世界……”
游吟诗人,也就是黎月明在见到他们后,唱起了这样的歌谣。
但,他们的那个副本输了,没有英雄去击败邪恶的恶魔。
谢无道握紧拳头,黎月明这句是对他们唱的,不需要理会什么“百年前”,因为时间线是可变的。
黎月明的剑……也还没有用到,需要有一个人利用黎月明的剑,去做一些事情。
当这个想法在谢无道脑海中一诞生,一抹亮光从黑暗中撕开了一个裂隙。
一只手猛然从明亮的裂隙里伸出,抓住了谢无道,将他使劲一拽,拽到了光亮之中。
刺目的白光闪过之后,谢无道发现他们正站在那英雄雕像的手上,天空完全黑暗了,高空里不断滴下雨水来。
黎月明站在他的眼前,不再是游吟诗人的伪装,她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其实还并没有真正使用过‘一个英雄是戏子’的异能。”
谢无道说:“你之前将我们代入上一届记忆的,实际是你使用定义权达成的。”
黎月明忧郁地点了点头:“陆长河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陆长河了,他现在是个恶魔,权柄在我和赵青山之上,赵青山努力过了,无论是雕像还是时间线,他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你们。”
她郑重地望着谢无道的眼睛:“我不可能直接将英雄的剑交给你,除非你做好了要击败恶魔,成为英雄的准备,你若真的做好了——”
谢无道说:“我做好了。”
黎月明指着雕像上巨大的铁剑,说道:“那就拔出你的剑!”
谢无道的手抓在了巨剑的剑柄,使劲一拔——
一把散发着金光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霎时间那晃眼的光明仿佛要把一切融化了。
“谢无道,我的剑可以割破时间线的限制,让你进入别人的时间线内,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黎月明的表情淡淡,声音却无比沉重:“我完成了我的使命,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直到你完成我们这一届没有做到的事,请记住,我相信你。”
她努力对谢无道挤出一个笑容:“等到你成功那天,我会是这个副本里很温和的boSS,欢迎你来找我玩游戏。”
谢无道拿着黎月明的金色剑,他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无数进度条。
时间线的不同是他们在了赵青山游戏后发生的,那就需要他来到时间线一开始分支的地方。
他用剑割破虚空,飞身进入金色的裂隙里,刹那间便来到了粟九面前。
粟九是活生生的粟九,愕然都看着他:“你这一身……怎么搞的?受伤了吗?”
在粟九的视角里,谢无道刚和李玄清消失,现在又猛然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个谢无道和刚才干干净净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浑身都是粘稠的黑色血液,身上伤痕累累,还失去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一把他从未见过的金色宝剑。
谢无道笑了:“我没受伤,这些都是恶魔的血。”
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粟九会变成雕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