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与曾经的时光重叠，怪杰要赢他一直想要赢谢无道的游戏。
谢无道又问道：“如果我们留在这里，那其他人呢？”
怪杰笑着摊开了自己的手：“自然破解了失语城的诅咒，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可不是爱说谎的现象，我是爱世人的恶魔，骗你没意思的。”
谢无道轻笑一声，为怪杰的计谋鼓起了掌：“很精彩的设计，你真是个聪明的恶魔。”
怪杰笑道：“我想了很久很久啊，太想要赢你一次了。”
眼下的两条路无比清晰。
第一，留在这里，其他玩家或可能顺利通关，但不排除这是怪杰的诡计。
第二，接受怪杰的提议，离开这里，怪杰会发动“一个恶魔爱世人”的异能，所有负面情绪强烈的玩家，都会被怪杰直接收割掉。
剩下的人活，而怪杰绝对是可以完成一百个人的死亡任务的，他会回到暗塔里，以陆长河的身份。
选择二，他可以和陆长河离开这个副本，代价是大概二百来人的死亡。
在生者的世界，亦或是在暗世界里，谢无道从未如此主动地杀过无辜者，但怪杰显然对此很不满。
天罗地网，让他往里跳。
怪杰看谢无道陷入了沉默，一手压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哈哈哈，其实你知道你活下去的意义更大吧，你也看了上一届的副本，乌合之众是填血窟窿的，一个优秀的引导者能让他们的死更有意义，而不是白白耗费在这副本中。”
他的声音带着浓烈的蛊惑：“你知道自己出去——和我一起出去，这样的赢面更大，不止如此呢，你要留在这里，定义权也会被留在这里，那些废物拿到否定权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且，现在也只有我知道重构权放在哪里了。”
谢无道气笑了：“这么说，一切全在你的设计里，我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哈哈哈……过奖过奖，如果你让我和你一起留在这里，那么就永远找不到重构权了，否定权三部曲与重构权一样，通关了最后一关后，通关者是会被奖励一次重生到生者世界的机会的。”
谢无道知道怪杰所说的全部正确。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怪杰的语气又忽而变得诚恳起来：“谢无道，想一想吧，你会在被车撞死的那一刻突然活过来，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选择权在你，你厌倦了这一切，我们就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生活；你要是还想救暗世界里的人，我们就带着重构权回来。”
谢无道忍不住语带讥讽：“你一个恶魔能为一个人类想到这一步，真是殚精竭虑了。”
怪杰哈哈大笑：“所以说，一个恶魔爱世人啊！”
bug级别的“一个恶魔爱世人”异能，筹谋数十年的谋划，还有对谢无道的精准把控……
谢无道真的走入了那满是蛛网的洞穴，发现早已被缠住，出口就在一线之隔之处，只不过要违逆本心，以他人性命为代价。
可不然，只能一直被纠缠在蛛网之中，全盘皆输。
“谢无道，因为我是一个仁慈的恶魔，所以我给你一场雨的时间，雨停之后，你要做出自己的选择，而且呀，你会置于我的保护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毕竟我要让你看这一场好戏的。”
说完怪杰就闭上嘴，悠闲地看着窗外的雨哗哗落下，气定神闲地吹起了口哨。
他有选择吗？
理性告诉他，自己带着定义权和知道重构权在哪里的怪杰一起出去。
本心告诉他，你怎么能草率地杀死这么多人？
他突然想到了赵青山，赵青山也是在这样一次次的选择中厌恶了一切的吧。
雨水滴答滴答地下着，谢无道的时间所剩无几。
这就是恶魔的狡猾之处，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下，或许就是下一秒……
这真是最漫长的一场雨。
谢无道不再需要权衡，答案于他而言很明确。
“如果我真的就留在这里，你甘心吗？”谢无道问怪杰。
怪杰咧嘴一笑：“有什么不甘心的啊，反正这里可以模拟出生者的世界，我会把这里当作另一场游戏，我呀，还会……”
他压低声音，声音里全是恶意。
“我还会把你们这届玩家失败的消息告诉你，让你被困在这里，为自己的选择抱憾终生。”
怪杰说到了这关节要点，没有定义权和重构权，这届玩家不可能赢。
就算是有楚风这样的玩家，真的在否定权最后一局里拿到了否定权，获得回到生者世界的资格。
但他又不知道谢无道的家在哪里，更不知道重构权被怪杰藏到哪里了——这一点谢无道自己都不知道。
那他们这一届最好的结局，就是一个胜利玩家返回人间，有关其他人的世界记忆全被抹除。
谢无道没有选择。
谢无道木然地说：“我接受你的提议，我们结束副本，离开这里。”
这句话像是从他口中说的，又不像是。
只能这样了，为了胜利别无他法。
如果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那一刻你死我活的挣扎、爱恨情仇的过往，也都没有意义了。
怪杰立刻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他开心至极，像一个得到了梦寐以求生日礼物的孩子。
“好好好，太棒了！我们一起去收割那些玩家，让我们一起收获丰硕的果实——我们终于能一起，变成真正的恶魔！”
系统的通报声响起：“boSS‘恶魔’发动终极异能‘一个恶魔爱世人’。”
一瞬间，眼前的幻境在逐渐剥离，轻灵的雨声消失，怪杰猛地冲进谢无道的脑海里……
那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怪杰喋喋不休的吵闹，又在谢无道脑海中响起。
霎时间他们升到了高空中，谢无道震惊地望着下方他们这个真实的世界，不同的时间线具象地展现在谢无道眼前。
准确地说，每个人的时间线就像不同的进度条一般，连贯成一个长蛇般的形状，上面笼罩着朦胧的黑纱。
里面能看清人在不同时间线的动作，就像重叠处无数虚影一般。
有的时间线里的人还在活动，那进度条就在继续向前。
有的时间线的人死在了最后一刻，进度条暂停了。
还有的人进度条里凝聚成了雕像……
一千个进度条交织成奇特的轨迹，覆盖在大地上。
怪杰嘿嘿一笑：“我来了！”
他猛地俯冲下去，一只嶙峋的骷髅手猛地一掌拍在了时间线中笼罩着黑气的一刻，再抬手时，上面印上了一个血点。
这是他的手，也是谢无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