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大营内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一阵洗漱声后,各个军帐灯火逐渐熄灭,呼噜声此起彼伏,整座大营只剩巡夜队伍的脚步声。
“大黑个狗杀才,真的想累死我们,一天要训练十个时辰,只给我们留两个时辰打坐!”
军帐内,烂牙修士浑身酸痛,体内法力空空,盘坐在床上低声骂骂咧咧。
大黑是副将许杰任命的总教官黑蛮,负责整个营内上万人的日常训练。
因其训练要求苛刻,营内将士颇恨此人。
“狗杀才大黑,听说过几日他还要搞什么夜袭演习。连觉都不让好好睡。”
“作孽哦,怎么会是他做总教官,隔壁归真军日出训练,日落休息。每天只练六个时辰,强度也比我们低多了。也就喊喊号子,练练合击。”
“是噢,咱们营是训练强度最高,最苦的。都是拿一样的灵石,为何咱们这么倒霉...”
帐中立刻有数人附和,纷纷咒骂总教官黑蛮,想来大家心中积怨已久。
“都给老子闭嘴,受得了就受着,受不了就滚,前天刚抓到一批逃兵,集体正法你们难道忘了。”马姓修士低喝怒骂,帐内瞬间静了下来。
“狗日的烂牙,昨天合击时,你法力不济没跟上,不仅合击强度没达标,角度还歪了几分未命中目标。害我们集体受罚,加练半个时辰。你这个害群之马还有脸叫唤!”马姓修士怒骂一声,帐内众人像是被唤醒记忆,口水喷涌而来。
“杀才烂牙拖后腿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马,明天咱们找千夫大人把他赶出去。”
真不知是何种高强度训练,把他们这帮修士折腾成这样,谈吐间满身怨气。
呼噜噜...
床上打坐的烂牙修士不知何时歪倒了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这杀才竟然睡着了。”
“睡吧,睡吧...”
众人累到极点很快入睡,床上烂牙修士暗暗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想拖大家后腿,他修为资质平平,全赖一门功法勉强筑基,这功法筑基虽然简单,可有一缺陷,法力比平常功法弱上三成。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避免和别人斗法,如今入了军伍再也藏不住了。
烂牙修士暗叹一声,心中暗想,看来只能找那位大人,向他救助了。
该如何找他呢,想着,想着烂牙修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已深,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号角声在军营内响起。
沉睡的营帐犹如炸开锅一般。
“快快快,集结号响了,快点给老子起来,晚了挨罚老子饶不了你们。”
马姓修士挨个怒踢床上的队友,一个个急忙穿衣挂甲,向营外冲去。
天上明月高挂,一队队修士自营房内冲出,犹如肌肉记忆一般来到各自的位置。
半炷香的时间,数万大军便集结完毕,虽队伍比白日散乱一些,部分士兵衣甲不整,倒也勉强入眼。
反倒有些结丹期千夫长来的有些迟了。
副将许杰一身灵甲,威严站在将台。
在他身旁站着位一身黑甲,皮肤黝黑的大汉。
“黑蛮教官,不是说过几日才夜袭演习,怎么莫名提前了。”一位结丹中期的胖千夫长气喘吁吁赶来,怒气冲冲质问道。
面对千夫长的责问,黑汉有些不知所措。
“等我们到了北部十六国和巴尔人作战,他们会告诉你什么时候袭击吗?”许杰面色肃然喝问道。
那胖千夫长面色灰白,嗫喏没敢顶嘴。
“诸位同僚,为将要以身作则,今日有些同僚居然比下面的普通军官来的还要慢。是不是太过懈怠,莫要忘了后面还有人等着。”
许杰淡淡敲打一番,几位来得晚的千夫长立刻面色有几分难看。
“好了,既然集结了,那就练习半个时辰合击吧。想必各位休息这么久了,体内法力恢复了不少。”
许杰淡淡下令,台下所有将士心中无声哀嚎,像木偶般排成一列列走向演练场地。
“杀!”
一声嘹亮号子,在百夫长引导下,百名炼气士兵法力拧成一股,发挥出远超平日里的力量。
空中一口数十丈长的青色风刃凝聚,呼啸飞向百米外的靶子。
靶子瞬间破碎,身穿红衣的镇抚兵报道。
“命中目标,十分!”
“杀!”
千人合击,百丈大的火球凝聚,那位胖千夫长吃力一指。
操控火球流星般砸向靶子。
“糟糕!”胖千夫长心中咯噔一下。
轰!
小山般的火球竟和靶子擦肩而过。
“未中靶,加练半个时辰。”红衣镇抚兵面无表情说道。
“道友,你看这么晚了能否通融通融。”这名镇抚兵只有筑基修为,胖千夫长异常客气套起了近乎。
“意图贿赂镇抚,加练半个时辰!”红衣镇抚兵继续报道。
胖千夫长面色涨如猪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他只得转身气急败坏道。“所有人,再来一次。”
所有人如此乖巧,皆因营门口挂着数百个头颅,这些都是逃兵,和抗命的军官。
红面大汉监管军纪,手下一帮镇抚六亲不认,只要犯了军纪轻则打上几十军棍,重则砍头示众。
故而他被取了个红面阎罗的绰号。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摇摇欲坠的军士迈着麻木步伐,各自返回帐内。
许杰回到军帐并未休息,衣甲未脱便坐在案旁,捧起桌上半卷兵书,继续攻读起来。
“许杰你白日忙碌操练大军,晚上还要通宵达旦阅读兵法,未免太过辛苦。”帐门口传来一道男声,许杰抬头一看,正是许凡。
他赶忙恭顺起身迎接。“大人,您办事回来了。”
“如何,这帮人可服管教?”许凡笑眯眯问道。
此时的许凡平易近人,远不像外界那般喜怒不形于色。
许杰顿时直倒苦水。“按照您留下的指示,训练成果斐然,只是军中将士懒散惯了。私下对我怨言极多,属下...”
“你的委屈我都明白,训练不流汗,战时就流血,他们早晚会明白感激你的。”许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能得到许凡认可,许杰情绪好转很多。
拉着他坐下,许凡微笑问道。
“许杰你我皆姓许,只知你是散修,不知你祖籍何地?”
“属下祖籍正道盟秦国,先祖曾是秦国赫赫有名的炼丹大家许儒。”许杰老实回道。
“可有凭证?”心念暗转,许凡问道。
说到这个许杰挠了挠头,手掌一翻,掌心多了个瓷瓶。“人证一时难寻,物证只有这一个了。”
“许家秘制丹药,回春丹。”
验了验瓶内丹药,许凡又接连问了诸多隐秘之事。
许杰一一答上后,许凡笑容满面说道。“小子,要论起辈分,你还要喊我一声叔祖。”
“叔祖,难道您是当年出走那只支脉。”许杰错愕道。
许凡微微颔首,笑而不语,许杰立刻纳头就拜。“侄孙拜见叔祖。”
将他扶起坐下,许凡继续问起他那一脉往事。
分家后,他那一支又风光了百年,最后老祖所有弟子坐化后,再也无人照料,老祖余下产业被吞了干净,家族很快衰败,到了他这一辈也只剩一脉单传。
了解家族兴衰后,许凡唏嘘不已,淡淡问道。
“你现已结丹,可曾想过夺回过去基业。”
“都已过去几百年,当初那些家族兴衰迭代几次,那些地盘也早已易手,有些甚至在元婴真人手中。”“我已经习惯做散修,也无心再起纷争,也就没再去过问。”许兴苦笑回着。
既如此许凡也不再过问,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几句。
“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虽说我等修士精力旺盛,可以多日不眠不休。不过长期操练还是有损心神。”
“侄孙告退。”
“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是,将军!”
望着许兴远去身影,许凡思绪百转。
血缘可以算得上这个世上比较牢固的纽带,这也是他为何挑选此人做副将。
好在此人也算争气,颇通兵法。
手掌一翻,一朵赤色灵花在掌心不停旋转,灵花不时释放着一缕缕赤色光芒,组成一只巴掌大的三足火鸟。
金爪,赤瞳,朱羽。
淡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火热,许凡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
“快了,再给我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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