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事实是，旧教会里见过张为人的人不多，且大多集中在外围人员中——那些人现在甚至都不配上桌。至少目前被困住的这些人当中，最多会觉得张为人有些熟悉，但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出言试探。
哦，那个管不住嘴的或许敢，但他和张为人没有过任何接触，就算胆子大也说不出什么“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之类的话。
但这些人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
他们都不至于被倒塌的楼房砸死。
他们都不会，神降后被强化的那名教士自然更不会。因此对于张为人最后那句话，他们多少都有一点绷不住。
但谁叫他拳头大呢？拳头大，说什么都对。就算是那个嘴比较欠的，也没敢在这时候蹦出来说实话。
更何况，地牢里可是还有新教会的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张为人的那一道空间斩，难道真的只有向上方延伸了吗？
因为不在画面内，他甚至都懒的提一嘴那些人！
虽然一道空间斩下去直接刷出一个超神，但张为人自己对这个战果甚至有些不太满意。
“嘶……我好像得先适应一下自己的能力，现在去打那个死神貌似有一定的风险……”
单纯看面板属性，他现在其实是优势。但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叫伊琳娜的人似乎藏了一手，至少在找到破绽之后破防他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他用这种半吊子的控制能力去和对方战斗，翻车的可能性并不为零。
所以他现在正在切自己玩。
准确说，他是在用自己的空间切割去攻击自己的空间屏障，这样可以同时刷两个技能的熟练度。
于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好像刷不了技能熟练度。
确切说，他能够发挥的空间很小，被附加在他身上的空间能力似乎是被设定好的，只能按照预定的强度发挥，就像是传统游戏甩技能那样。张为人想象中那将斩断整座教堂的一击浓缩起来的攻击……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能将任何规模的攻击威力成功压缩。
要不然……算了？
就在张为人生出这个想法的瞬间，他的心头突然生出警兆，下意识向着一旁瞬移出一段距离。而他先前站立的区域，附近的青草瞬间枯萎，被风一吹就碎成了满地的草灰。
“草灰一般是指烧出来的那个吧……等会我在和谁说话？”
他激活了加速，四周的一切在他看来都进入了极致的慢动作。这种体验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可以自由行动。
攻击的来源并不难找，张为人很快就发现了远处的伊琳娜。说来也怪，分明隔了几千米远，但张为人还是很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等级提升带来的视野提升到底是怎么一个原理呢？
伊琳娜的动作在他看来有些慢了……当真的角色互换的这一刻，张为人过去积累的郁气全部发散了出来，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舒爽。
终于轮到他等压别人了。
张为人迈出一步，已经来到了伊琳娜面前不远。当然，这个“不远”也是用百米为单位的。
张为人可不会做出什么主动走进白金射程之类的蠢事，和他想象中一样，伊琳娜的视线立刻锁定了他落地的位置——对方的意识是能跟得上他的行动的，只不过因为状态等原因，身体跟不上张为人的动作。
这让张为人的代入感更强了。
不过他有一点想不明白。
“你来救他们干什么，你和这些人的关系应该没这么好吧？”
“和他们没关系。”
简短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伊琳娜再次发动了攻击。黑色的雾气涌向四周，在速度上处于劣势的她使用了无死角的范围攻击。
“和他们没关系，也就是说你是冲着我来的是吧……”张为人叹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时，那懒散的眼神已经变的严肃且锐利，“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想和你说呢……”
像是巨石落入湖中，空间如镜面一般碎裂，与黑雾产生了碰撞，双方一时间竟然能够分庭抗礼。
和先前的神降者不同，伊琳娜就是神明本体，她无需枪械的载体，她的权能和张为人目前拥有的空间能力处在同一个层级——因此，她也没有出现被秒杀的情况。
但在努力和汗水上，还是张为人更强。肉眼可见的，黑雾在逐渐被压缩。当然，逐渐也是在他们的视角中，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瞬间，那团黑雾便被空间所斩裂。
但伊琳娜终究还是躲开了。
虽然有些狼狈，但她并没有像先前的神降者一样被秒杀。张为人并没有留手，这一下是真的奔着杀死对方去的，可见远程操纵和亲身上阵之间果然还是有些差距。
但差距不大。
在因为仓促的闪避而出现破绽的那个瞬间，张为人抓住了这个机会，瞬移到伊琳娜的身边往她身上拍了十几个空间障壁。
那些黑雾有能力侵蚀空间，但是侵蚀的速度明显没有张为人制造的速度快，在尝试了一段时间后，原先的十几层障壁变成了几十层，伊琳娜也终于放弃了挣扎，安静的站在张为人为她打造的“展示柜”中。
“奇怪……”
太简单了……简单到让张为人有些不敢相信。爆种环节呢？殊死一搏呢？你的极限难道就只有这样吗？
尽管这样的结果是“合理”的，双方的实力差摆在纸面上就是打不过三招。但就像先前突然出现的直觉一样，张为人本能的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问题。
但看着那牢不可破的几十层障壁，张为人又实在想不出问题能出在哪里。
张为人清理了一下周围残留的黑雾，避免造成什么环境污染，随后便带着伊琳娜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旧教会的那些人看到连伊琳娜都被抓住，一个个的看起来都有几分怀疑人生。
“那么，你现在要做什么呢？”而伊琳娜本人似乎并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要向我们这些罪人发起处刑，然后自己站上这个位置？”
张为人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天边——太阳自地平线末端升起，天要亮了。
“说实在的，我至今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搞懂。从教会内部找到的记录，和我亲身实地的考察对不上数据。是你们在记录的时候保守了，还是说有什么隐情，那里实际上又发生了什么你们也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打算查清楚，因为我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张为人打了个哈欠，“至于说处刑……我更愿意用‘审判’这个词。”
“审判？”伊琳娜歪了歪头，“你是出于何种角度，认为你有这样的权利？”
“跟你有毛的关系啊，你一个嫌疑犯别搞的好像自己才是阿sir一样。”张为人白了他一眼，“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我并不认为我有这样的权利，要对你们进行审判的也不是我。”
是谁？张为人没说，他突然就从原地消失了。伊琳娜犹豫了片刻，开始用她的黑雾侵蚀周边的空间障壁。
但张为人很快又回来了，又往她身上补了不少，干脆凑了个一百的整数。
空间障壁是没有厚度的，理论上来说就算叠一万层也看不到什么变化。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旧教会的那些人总觉得隔着障壁的伊琳娜看起来面目有些许的扭曲。
那之后，这样的画面又重复了很多次，张为人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往伊琳娜身上补几层空间障壁，然后再次消失——就算那之后伊琳娜已经没有要越狱的举动，他还是习惯性的往上面添几层膜再走。
几十次？上百次？一开始，这些人或许还会计数。但是到了后来，他们已经懒的数这个了——你爱jb干啥干啥。
终于，在某次突然出现后，张为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果茶吨吨吨干了一口，看起来不像是会再次离开的样子。
“不愧是老牌打工人啊，”他感慨道，“我都不确定我想做什么，她却能一下子看出问题。说到底，我其实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只不过对这种事情不能自己来这点感到不爽罢了……”
所以对方给了他力量，让他能够亲自完成这次行动。虽然麻烦了很多，但张为人现在相当快乐。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就更快乐了。
喝完手里的饮料，张为人重新站起，走到了旧教会那些人面前。
“要打个赌吗？”
那些人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最终还是那个嘴比较欠的开了口：“赌？呃……赌什么？”
“你们很强，对普通人来说，你们拥有压倒性的实力。就像你们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是数量再多也无济于事的虫豸一样，那些普通人对你们来说也是一样的。所以——我赌你们不会对他们的态度太过上心。”
说到底，在展现自己的实力就可以让对方相信他们说的话的情况下，他们真的会认真去搞什么传教策略吗？张为人也不能确认，所以他才说自己在赌。
的确，教会在这个世界的权威性毋庸置疑，就算是骗人去死这种事也能随便做到。但如果这只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话语权，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有一个比他们更强的存在将“真相”揭露在民众面前……他们还会支持现在的教会吗？
张为人打了一个响指，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大屏幕，许多个面孔在天空中浮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天亮了，这些人也醒了。张为人打通了这里的空间，让他们能够直接看到这里的一切。
当然，到了这一步，也只是走个流程罢了。真相在先前就已经展示给了那些人，而他们也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最初，张为人确实是在赌。但到了上桌的这一刻，坐庄的人是他。
庄家是不会输的。
“你们很强，但强大也正是你们的弱点，弱就弱在你们还不够强。说到底……啧，算了。那么现在！同意对教会下达审判的人，请高举起你们的右手！”
于是，天空中的画面变成了万手一体(不是)。
张为人注意到有些人举的是左手，有些人似乎不分左右，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还有的人竟然没有举手，至于理由是什么……张为人其实也不是非常关心，反正那些人影响不了大局。
“比31，请问几位还有什么遗言吗？5，4，3，2，1……好的，看样子各位没有什么遗言，一路好走。”
伊琳娜眼皮微跳，张为人倒数的速度非常正常……但他整个人加速了，这五秒的时间对旧教会的那些人来说连半秒都不到，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开口。
这些人也不会再开口了，他们飘向了天空，远处和更远处还有更多人也一同飘了上去……整个教会被一网打尽，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这些人飘到了天空中那些人的面前，等待着那些人对其罪行的指认。当然，也有不少刁民拿出了一些明显无理取闹的理由，针对这些人，张为人也很大度。他觉得这些人可能对于自己只能假装在天上飞这一点有些不满，所以他大度的把这些人也送上去陪着教会那些人了。
被挑出来的人，还真有不少被多人指认的恶霸，但大部分只是一时间贪欲膨胀，又或者单纯脑子不好使，甚至还有觉得气氛都到这了不指认几个人感觉不太合群的……呃，最后这种或许也该归类到第二种人当中。
而说到教会这边，那些高层没等到有人指认就被张为人顺手给连坐了。毕竟也不会有人指认他们，因为一般人根本见不到这些人。最后能从天上下来的也不过百十个，对教会这个体量来说连十分之一的人数都不到。
而这之中，就包括了那位老神父——他没有被送回原地，而是被张为人顺手带到了伊琳娜面前。
“……你什么意思？”伊琳娜眉头微皱。
“在处理你的问题之前，你也有投票的权利。你不是被他出卖过吗，你想让他死吗？”
老神父睡的十分香甜，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伊琳娜盯着他看了两秒，缓缓摇了摇头。
“你不会杀了他的。”
“你自己是没有手吗？”
“你也不会让我出去的。”
“啧，”张为人没有否认，“假设有这个机会的话，你想让他死吗？”
伊琳娜这次思考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最终还是摇头。
张为人也没有询问理由，挥手将老神父传送回了他家里。
“行，那接下来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