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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有子嗣的消息如同一股旋风,迅速席卷了四方,这个消息并没有被刻意隐瞒,仿佛是夏王有意要让世人知晓一般,很快便传遍了各地。

而此时的曹化淳,虽然在上次的成都之行中遭遇了挫折,但崇祯皇帝并未对他施以重罚。

相反,皇帝似乎对他还有些信任,不仅没有将他革职查办,反而让他抽调了一批精兵强将,专门负责对夏国的情报工作。

由于夏国并未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曹化淳的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

他的手下们四处奔走,搜集着各种有关夏国的情报,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方面的信息,都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他的案头。

就在这紧张而有序的工作中,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夏王妃竟然诞下了一对龙凤胎!这个消息对于曹化淳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他深知这其中蕴含的意义和影响,丝毫不敢怠慢,立刻拿起这份情报,马不停蹄地赶往乾清宫。

他捏着那份薄薄却重逾千斤的情报,指尖冰凉,顾不得仪态,几乎是跌撞着冲出值房,厉声喝令备轿,目标直指大内深宫——乾清宫。

乾清宫,曾经象征着大明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颓败气息。

龙涎香的烟雾慵懒地盘旋,也无法驱散那无处不在的阴郁,龙椅上,年轻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斜倚着扶手,形容枯槁。

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地投向殿顶繁复的藻井,却又仿佛穿透了它,望向某个不可知的、令人绝望的深渊。

他手中并非奏章,而是一本翻得卷了边的《夏国新律辑要》,旁边还散落着几份关于夏国田亩、税赋、工坊制度的密报。

龙袍有些松垮地挂在他身上,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暮气。

“万岁爷!万岁爷!”,曹化淳几乎是扑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和内心的惊惶而尖锐变形,“急报!天大的急报!”。

崇祯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像生锈的机括,最终将目光聚焦在曹化淳汗涔涔、惨白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询问,没有期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仿佛早已预料到任何消息都不过是压垮骆驼的又一根稻草。

“说”,一个字,沙哑干涩,透着无尽的疲惫。

“夏国王妃诞下龙凤双胎!一子一女!消息确凿无疑”,曹化淳断断续续的说出来,双手将那份情报高高举过头顶。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拍案而起并未出现,崇祯的身体只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深陷的眼窝里,那死寂的潭水似乎更深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不是去接情报,而是疲惫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一个无声的、惨淡到极致的笑容,在他干裂的嘴角扭曲着绽开,比哭还难看。

“龙凤胎,呵、龙凤呈啊!好得很呐…”,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苦涩和无力,“天佑夏国是吧?曹大伴?”。

曹化淳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觉得那平静的话语比任何怒斥都更让人胆寒。

崇祯的目光再次投向手中那本《夏国新律辑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朕知道了,朕什么都知道了”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虚空倾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清醒和痛苦,“夏国的田亩制,让耕者有其田,无豪强兼并之苦!”。

“夏国的工坊,机器轰鸣,日进斗金,无胥吏盘剥之扰!夏国的税赋,清晰明白,商旅云集,国库充盈!夏国的律法…嘿…”。

他猛地将那本册子狠狠摔在御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笔架上的御笔一阵乱颤。

“严明!高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有层层叠叠的陋规,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崇祯猛地站起身,枯瘦的身躯爆发出与其状态不符的力量,却更像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宣泄。

他指着那堆散乱的密报,对着空旷的大殿嘶吼,声音在梁柱间回荡,充满了绝望的控诉:

“朕知道!朕全都钻研透了!这上面写的每一条,每一款,若是能在大明推行!何愁流寇不平?何愁建虏不灭?何愁国库空虚?何愁…何愁这江山不稳?!”。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绝望猛兽,在御座前焦躁地来回踱步,龙袍的下摆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可是!有用吗?!”,他猛地停住脚步,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曹化淳,也像是在瞪着这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牢笼,“朕敢吗?!朕能吗?!”。

他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染黑了明黄的奏本。

“这大明朝堂!这天下!”,崇祯的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早已是铁板一块!是泥潭!是深渊!是无数张贪婪的嘴,无数双攫取的手,织成的一张天罗地网!”。

“朕只要敢动一丝一毫他们的利益!只要敢触碰那根深蒂固的祖制、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那些手握重兵的军头、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清流!”。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他们!就会立刻把朕!把这大明朝廷!像扔一块破抹布一样掀翻在地!踩进泥里!然后换上他们新的傀儡!继续吸食这王朝最后一点骨髓!”。

“中兴?”崇祯发出一声尖锐刺骨的冷笑,充满了自嘲和彻底的幻灭,“哈!在这座用三百年积弊、贪婪和腐朽筑成的坟墓里谈中兴?妄想!痴人说梦!”。

他颓然地跌坐回龙椅,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的爆发中耗尽,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死灰般的沉寂。

他望着乾清宫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喃喃道:“夏国已无短处了,连天命都眷顾他吗?龙凤呈祥?呵呵”。

他挥了挥手,那动作无力得如同拂去一片不存在的灰尘,“知道了,下去吧”。

曹化淳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龙椅上那具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连滚带爬地退出了这座弥漫着绝望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