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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边阴云消散,冷风刮得人骨肉无觉,三皇子府外还不见梁洪涛的身影,反倒是项武,穿着绯红的官服,一脸愁色的走进了监察司大门。

“所以,陛下要拿钱小文的命来堵悠悠众口吗?”

听完了项武的叙述,周越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一个看门小吏,谁能相信他会去杀害朝中重臣,他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能耐?”

他颇有些有气急,言语间带着情绪。

项武坐在桌前轻按额头,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可皇命难违……

“陛下……要此事到此为止,我能有,什么办法?”

昭仁殿又冷又硬的地板他跪了两个时辰,如果他不松口,今日他连皇宫的大门都走不出来。

看到项武无奈又愧疚的表情,周越攥紧了拳头:“一次又一次,陛下他……”

“周兄慎言。”

大逆不道的话溢到嘴边,宁绝及时打断,制止的眼神扫过去:“陛下有自己的决断,事已到此,你我不可再有驳逆之言。”

隔墙有耳,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说出来只会害了自己。

四目相对,周越了然,闭上嘴巴将头撇向了一旁。

幽长的叹息昭示出项武内心的无可奈何,他抬头看向宁绝:“陛下说,你来写案卷,递呈刑部、大理寺阅后,立即处决犯人钱小文。”

至于案卷的内容,除了要将许家父子摘出来外,还要有凭有据,让满朝文武信服,不得再生任何异议。

不知道的这是启安帝对他的信任,还是考验,宁绝只觉得面前被推过来一盘撒了香料的屎,各种滋味混杂,不容拒绝的,光是看着都恶心得不行。

沉默在他脸上写出抗拒,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低下头去,小声的应了声:“是,下官知道了。”

君王无情,在无上的权势面前,小人物是没有选择权的,他也好,钱小文也罢,位卑命贱,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利用就利用了,舍弃就舍弃了,旁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看着他平静到近乎森冷的眼神,项武满腔言语堵在喉间,这不是他为官的初衷,可临到事头,他能怎么办呢?

寒风顺着窗沿蹿进房中,三人各有各的悲凉。

既定的结局已无法改变,周越看了眼嘀嗒作响的刻漏,颔首对项武道:“未时了,洪涛还未回来,大人,我们要不要……”

“我去三皇子府看看。”

项武拧了拧眉,站起身,面色凝重的往外走去。

宁绝和周越跟在他身后,三人刚推门走出,还没下台阶呢,一个带刀小吏便火急火燎的从外院跑了进来。

“大人……”

一声高呼,小吏上前行礼:“禀大人,外院有人求见。”

项武不解,问:“何人?”

“来人说,是三皇子府的护卫。”

三皇子府?

几人闻言一凛,尤其是站在前面的项武,神情瞬间严肃起来:“他……来见谁?”

小吏抬起头,在三人之间一扫而过,最终落到宁绝身上:“回大人,他说……有事要与宁大人一见。”

“宁绝?”

项武转头看了宁绝一眼,愕然转为疑惑:“他见宁绝作何?”

“小人不知。”

小吏低头答道:“那人也没说,只道宁大人去了便会明白。”

故作高深的哑谜,意图显而易见。

项武犹豫了一瞬,抬脚就要往外走。

“大人!”

宁绝唤住他,上前把人拦下:“让下官去吧。”

既然是指名道姓来找他,他若不去,对方必不罢休。

三皇子的脾性,京都有几个人不了解?

项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我是……监察司正使,署内诸事,由我做主,他们想知道什么,该来找我,而不是你们。”

他是语钝,并非软弱无能,如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属羊入虎口,他却躲在身后不发一言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再穿这一身官服,徒坐高堂了。

绕过他走出院门,回廊亭下,一名冷着脸的黑衣男子抱剑矗立,正与天乾面面相觑。

两人之间无声试探,小吏带着几人走过去,项武先是看了天乾一眼,随后对另一边的黑衣男子颔首,问:“阁下是……”

“三皇子府护卫,甘星。”

冷冰冰的黑衣男子抱了抱拳,视线直勾勾落到项武身后的宁绝脸上:“奉我家殿下之命,特来请监察司宁绝宁大人上门一叙。”

他无波无澜的眼神像一个死物般毫无感情,语气掺着化不开的寒霜,可一个请字,又叫人数不出错来。

项武抿了抿唇,斟酌开口:“宁绝只是监察司,一介小小知事,不知三殿下召他,所为何事?”

“宁大人去了便知。”

甘星看都没看项武一眼,只盯着宁绝道:“殿下不轻易请人,大人若拒绝此次好意,今后可没机会了。”

什么机会,是与安崇羽交好的机会,还是把梁洪涛带出来的机会?

负在身后的指尖掐进肉里,宁绝面色不改,对看过来的项武和周越点了点头:“既是三殿下的好意,下官怎能拒绝,索性署内无事,大人便允我半日假吧。”

“宁绝……”

周越担忧的张了张嘴,项武也想说点什么,可宁绝及时打断,对二人安抚道:“新审的案卷我还没看完,有劳周大人帮我整理好,过后我会让天乾来拿。”

随着他话落,天乾也跟着颔首,项武和周越看过去,瞬间明白宁绝话中的意思,有天乾在,他不会有事。

天乾的功夫他们都见过,相比起自己,他确实更让人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项武也不再多言,只是郑重的对宁绝使了个眼神:“也罢,早去早回。”

“大人放心。”

宁绝垂首浅浅一笑,绕开两人走到甘星面前:“有劳阁下带路。”

“请。”

甘星面无表情抬手往旁边一让,宁绝淡然睨他一眼,也没推辞,带着天乾便往外走去。

极简的马车一路驶向长安大街,皇子府远离市集,周围没什么行人路过,因而十分安静。

当厚重的车轮停下,宁绝缓步下车,理了理拢在肩上的披风,抬眼看向那红墙碧瓦,一派奢靡威严的朱色大门。

三皇子府几个大字笔走龙蛇,与四皇子府匾额上的字迹不一样,一个矫健奔放,一个内敛暗藏,倒是与它们的主子有三五分相配。

甘星站在一旁看少年打量府门的模样,漠然的眼神轻轻上挑:“宁大人,请吧。”

府门两侧候着侍卫,宁绝凝神走上石阶,刚跨入高高的门槛时,身侧的甘星突然一个转身,将跟随的天乾拦在了门外。

“殿下只邀了宁大人一人,阁下还请在外等候。”

拔高的身形挡住去路,天乾脚下一顿,谨慎的目光顷刻变得凌厉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绷直了双肩,一双冷冽的眼睛明晃晃告诉眼前人,他大胆而放肆,并不会因为这是皇子府就有所惧怕。

甘星与其平视,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忠诚,势均力敌的两人谁都不退不让。

眼见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汇聚,候在两旁的侍卫往前一步,把手放到了剑柄上。

天乾不屑的视线瞥过两边,甘星扯动嘴角,目光盯着眼前人,话却是对身后少年说的:“皇子府门前动武,宁大人可想好了后果?”

大门隔开两方天地,宁绝站在那里,明知身后是万丈深渊,他也不得不踏进去。

敛下眉间思绪,他道:“天乾,在外候着。”

“公子。”

天乾没止住急切,不赞同的劝阻:“不可。”

“无妨。”

宁绝似笑非笑的看向甘星:“皇子府重地,殿下不会让我有事的,你说是吧,甘护卫?”

意味深长的话不知是安抚还是警示,甘星回头颔首,应得心安理得:“那是自然,你可是宁大人啊。”

满身寒霜的人,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宁绝嗤笑一声不再理他,对天乾使了个眼色后,便转身朝着院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