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别开眼，心底一阵异样。
这人真真像棉花泡水，这点小事眼睛竟也跟水洗过似的湿漉漉的。
“肌肉紧绷，插针只会更疼。”
温研也知道会疼，但越害怕就越紧张，越紧张就绷得越紧，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我软不下来。”
陈砚听愣了，额角青筋突突。
他就该关店再睡几天，避开这磨人精。
温研换了个趴着的姿势，主动将衣摆撩上去，柳缎腰软若无骨，小巧的腰窝娇俏动人。
怕来怕去的显得矫情。
温研深呼吸，眼一闭，视死如归：“来吧！”
针久没有刺过来。
她眼皮掀开一条小缝，眯眼看陈砚将纹身枪收起来，还有一些旁的颜料和消毒工具。
温研彻底睁眼，双手支撑半身，撩开的衣摆随动作滑落，将腰重新盖住，也没盖严实，半截软腰还与空气亲密接触。
“怎么收起来了？”
“今天先不纹，等你心里建设好再找我。”
陈砚记得有一种特别细小的针，扎起来几乎没有痛觉，就是操作麻烦，一般没有纹身师用，恰好店里也没有。
待会儿关店了去别处看一看有没有卖的。
“啊，别啊，我建设好了，现在就可以纹！”温研着急。
阿爸马上杀过来了，明天再纹来不及了！
肯定是她磨磨唧唧人家误会了。
“我一定要今晚纹，现在纹。”温研特意强调。
她动作很大的把衣摆撩上去，偏头祈求看他：“我不磨蹭了。”
陈砚收拾工具的手一顿，“真考虑好了？”
“嗯嗯！”
温研确定以及肯定！
陈砚扫了眼她的腰，明显是绷的，视线下移至裙摆处，目光定在繁古的花纹上，凝视片刻后缓慢开口：“你是少数民族？”
“对，诶？你怎么知道？”
“你的裙子很特别。”
说起裙子温研眼睛泛光，骄傲起来：“这是我阿妈亲手打的布，独此一条。”
接着陈砚又问了几句，然后就不需要他说话了，女孩自顾自吐露完了。
说话间隙，紧绷的腰彻底软了。
温研正要翻手机给陈砚看照片，腰突然像被蛰了一下，软嫩的腰肉仿佛瞬间被紧紧叼住，连带着周边的肌肤都瞬间麻木。
“好痛！”
温研眼里蹦出泪花。
原主痛觉敏感，正常人感受到的痛于她而言是十倍叠加。
她真的是作死才会想纹身躲考公！
可是不这样阿爸就要逼她回家，想起各种叨叨，鼻尖瞬间委屈红了。
陈砚僵在原地。
早在她喊疼的瞬间他就将纹身枪撤下了。
此刻，面对眼眶通红不住落泪的温研，显得有些无措。
反应过来后无奈，选择先安抚她的情绪：“别哭，痛就不纹了。”
“不要，我要纹！”温研将脸埋在手臂呜呜咽咽流泪，声音倔强又叛逆。
像青春期叛逆少女。
叫嚣着要纹，肩膀却又委屈得直颤抖。
陈砚更无奈，声音放缓，“为什么想纹身？”
既然执着于纹身肯定有原因，把原因解决掉了就好了。
想起青春期孩子纹身的原因，陈砚劝道：“是不是看别人纹身觉得酷想跟风？”
乖女孩身边纹身的人很少，难道是看了自己?
陈砚想起攀在肩胛骨的黑蟒。
有种引诱小孩的罪恶感。
“不是，就是想纹。”
“纹身不是儿戏，纹了就要做好承担它带来的负担的准备，其中一条就是父母……”
温研打断他，“我成年了！”
陈砚噤声。
反应这么大，应该是父母矛盾。
“我要纹，你继续！我不喊了。”温研抿紧唇，像真准备彻底不出声了一样。
陈砚此刻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闹脾气又装坚强的小孩，想起她一个人开店……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陈砚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还有一种，贴纹身贴。”
纹身师建议顾客贴纹身贴也是头一遭。
温研将脸抬起来，泪痕明显，她也似乎刚想到还能这样。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陈砚凝了她半晌，似疑惑，直到温研解释了自己想纹身的原因，才露出了然神色。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他也没多说，扯了几张纸递给温研擦眼泪，留下一句：“在店里等我。”
然后推门走了，走到一半后又折回来，将钥匙放兜里，嘱咐道：“我不在店里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见女孩眼神清澈懵懂，他又幽幽叹气被磨得没脾气：“三更半夜，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说完将木牌翻至休息中，重新开门，将门反锁后走向一旁的商场。
在纹身店让专业纹身贴纹身贴，无疑是对纹身师最大的羞辱。
但陈砚也只是找了家店买纹身贴，再替她贴上。
温研趴在纹身椅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得扭动身子偷偷瞟男人的脸。
然后腰被掐住，勒令声传来。
“别动。”
“哦。”
“贴纸要掉下来了。”
紧接着，腰上贴了只陌生的手按着贴纸，温热触感透过薄薄纸片揉在腰上。
温研埋首，将热热的脸颊藏进手臂。
刚刚陈砚让她自己按，她给按花了，最后还是他看不过去给她弄掉又重新贴了一张。
“要是阿爸发现我骗他怎么办？”
“这纹身能保持一周以上。”陈砚声音淡淡。
“万一他还是发现了呢？”温研不是白担心，温父没别的，就是眼神好。
“就说你在我这里纹的，让他来找我。”
“那……会不会很麻烦你?”温研不好意思，腰动了动，被按住。
陈砚眼神一暗，大手抵住乱动的腰，从未觉得自己耐心如此之好：“不会。”
温研过意不去，人家睡觉时自己在楼上砸银，吵到人家连续失眠，就这样了人家还能不计前嫌：
“陈老板，你人真好！”
她是真心实意的，眼里的感激清晰可见，骗不了人。
温研都没意识到，她已经对他下意识信赖了。
陈砚按在她腰间的手指像被烫到了一般，微微蜷缩，眼中神色复杂，整个人陷入短暂沉默。
如果他是她爸，只会更掏空心思留她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