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照李婉瑕提供的地址，温研绕了好几个圈，才在一家极不显眼的角落找到传说中服务态度差，但技术好的纹身店。
“瘾。”温研品了品这个店名。
是纹身会上瘾的意思吗？
来不及想这些额外的东西，温研走近时才看见门上挂了个“休息中”的牌子，旁边有一排小字，写着营业时间：21：00至4：00。
为怕误会，店家给了注释，简单明了一句话：半夜开店，开店时间看心情。
看着像老板自己的字迹，散漫中透着刚劲，别有一番随性的风味。
按时按点开店打卡的温研属实羡慕了。
这个老板好个性。
莫名有了丝好奇。
现在注定是等不到人了，晚上关店再来吧。
温研打道回了银风铃，正常开店关店，然后去“瘾”，可一连去了三次都没等着开门。
奇了怪了。
这人不赚钱了？
走近点看到木牌上的字更新了，透明胶带贴了张白纸：老板睡眠不好，补觉，休息几天。
半夜开店肯定睡眠不好，光是倒作息都麻烦，跟楼下那邻居一样。
旁边白纸上贴了几张别的纸，都是催老板营业的，温研想了想也拿笔写了“老板请营业”五个字，还画了可爱的卡通小人。
收笔美美回家。
一众暴躁感叹号中，她画的卡通人物格外显眼，倒不像催客，像小孩为了好玩画上去的。
陈砚撕纸的动作一顿，盯着这张纸片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完整扯下，丢在桌台上，与之相呼应的是七零八碎的纸屑，隐约可见有字。
他食指有规律的点着桌面，单手刷手机，这么多天过去了，贴主的流量慢慢消退。
睡了几天，确实该开店了。
想着，他将木牌至“营业中”那面，又拉了把椅子坐下，拿出纸笔随手勾画几笔，新的纹身小样有了雏形。
可怜温研前脚刚走，后脚店就营业中了。
正常作息后，两人在电梯碰到的次数明显增多。
只不过一人是去上班，一人刚下班。
可都没有打招呼。
温研是低头装看不见，背后偷瞥。
陈砚则是仰头无视余光走神。
没来由的默契。
温研有时穿黛青布裙，有时是藏蓝色长裙，裙摆始终坠着几颗风铃，荡啊荡。
叮铃几声后总会惹来陈砚探察的目光，深不见底。
她开始还会吓一跳，捏着裙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次数多了之后见陈砚也只是看几眼，没说什么后，她也就不紧绷了。
反观陈砚，总是一身黑。
唯一区别大概是今天穿黑背心明天就穿黑t恤，今天是黑工装裤明天就是黑牛仔裤，风格单一到极致。
当然，温研偷瞟得最多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攀在肩胛骨处的蟒蛇眼睛，腥冷的红让人心颤，总担心自己是猎物，它随时会滑过来咬一口。
这天温研接到了十万火急的电话，还没说话就听见温母高八度的声音：“你阿爸找你去了！”
什么？！
“阿爸不是说一个星期吗？这才四五天就杀过来了？”
温研惊呆了，去“瘾”找了几次没见人后，她就想着拖一拖，一拖把她阿爸这颗定时炸弹拖来了。
她心里苦啊。
阿爸脾气倔，事不见底不罢休，恐怕会赖到她答应考公为止。
耳边还是温母咋咋呼呼的声音：“好啊，我说他怎么有钱买票?原来拿的私房钱！今天敢藏私房钱明天就敢背着养女人！！”
温研张张嘴，这好像跟藏不藏私房钱没有特别强的关联性吧。
“唉，小研，你阿爸都攒私房钱去找你了，要不回来算了，考公当然是最好的，要不行在这边找点别的事儿做，实在、实在不行在这边开店也成，我还能帮着看店。”
又绕回来了。
回家?
温研几乎可以想到回家之后的日子，她走哪阿爸跟哪，顺带绕着打圈叨叨：考公考公考公考编考编考编……
填报志愿的大学就是这么念出来的。
对阿爸的功力，不防不行。
温研头胀得发疼，纹点什么东西的念头甚至一度超过怕疼。
她甚至想找根针自己插。
捏着冒寒光的银针，只觉即将化身容嬷嬷，然而她心不狠，对自己下不了手。
光捏着针不动都似乎感觉到刺穿皮肤的痛意。
拿手机看时间：21：30，阿爸明早到，真来不及了。
温研咬咬牙，拎起三三放进猫包，打算再去“瘾”碰碰运气。
要是“瘾”不开，再去别的纹身店看看，实在不行……
算了，想不到了，先去吧。
温研火急火燎赶到“瘾”，内心祈祷：一定要开啊！
暖色灯光将店门外台阶染黄，玻璃门半开，木牌上的营业中几个大字赫然是救赎温研的号音。
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