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眼神里闪着智慧。
“直接抓来杀掉，是下策，只会让矛盾更深，留下很多麻烦。”
“对付刘瑾这种大奸臣，必须要有策略，要让他死得清清楚楚，让大家都觉得他该死。”
“咱要做的，就是让他一步步自找麻烦，让所有人看得明明白白，事情都是自己闹出来的，到头来，全是他咎由自取。”
“这样，把他处理掉名正言顺，朝里的人心也更容易争取过来，皇上的位置就更稳。”
“这就叫名正言顺，给所有人提个醒，利弊分明，不动声色地达成目的。”
赵凡说完这番话，在座的人都听出来深意，连朱元璋也点了点头。
这里表面是要除去一个奸臣，背后其实是一场高水平的博弈。
朱厚照越听越觉得柳暗花明，彷佛眼前有了解决的路。
“名正言顺？自找麻烦？赵先生，这法子听起来挺玄，能不能仔细讲讲？”
他现在对赵凡的看法已经完全变了，十分佩服。
赵凡淡然一笑，“陛下知道，宁王叛乱，是阴谋；刘瑾专权，也是阴谋。”
“对付阴谋，最厉害的手段，便是阳谋。”
阳谋二字一出，让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朱厚照更是急切地追问：
“阳谋？赵先生，什么是阳谋？我只听过阴谋诡计，这阳谋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完全没有了平时调皮的样子。
朱元璋也露出几分好奇，他一生打仗，虽然也懂权谋，但阳谋这个词，对他来说也挺新鲜。
赵凡清了清嗓子，开始简单明了地解释。
“所谓阳谋，就是把整个计策都公开，光明正大地摆在桌面上，让对手明知道是陷阱，却又不得不往里跳。”
“阳谋高明的地方在于，它利用的是人性，是大势，是规则，是对方没办法抗拒的诱惑，或者是没办法回避的明招。”
他看了看大家，继续说。
“我举个例子。春秋时期，晋国想吞并虞国和虢国，这两个国家关系很好，打任何一个，另一个肯定会来救。”
“于是，晋国大夫荀息出了个假道伐虢的计策。”
“他建议晋献公用美玉宝马贿赂虞公，请求借道虞国去攻打虢国。”
“虞公贪图财物，不听大臣宫之奇唇亡齿寒的劝告，高兴地答应了。”
“晋军借道，顺利灭掉了虢国。”
“班师回朝的时候，晋军又以攻打另一个跟虞国不对付的小国为名，再次向虞国借道。虞公心想上次晋军守信用，这次也不会有问题，便再次答应。”
“结果，晋军在灭掉那个小国后，回来的路上趁虞国不备，突然动手，一下子把虞国也灭掉了。”
“荀息的计策，对虞公来说，就是赤裸裸的阳谋。”
“美玉宝马是诱饵，虞公的贪婪是内因。”
“明知道可能有风险，却因为贪心一步步掉进圈套。”
这个历史故事，生动地说明了阳谋的厉害。
赵凡又举了个例子：
“再比如，汉武帝时期的推恩令。”
“当时，各诸侯王国势力很大，对中央朝廷有严重威胁。”
“汉武帝采纳主父偃的建议，颁布推恩令。”
“这个法令规定，诸侯王可以把自己的封地再分给自己的子弟，由皇帝加封为列侯。”
“表面上看，这是皇帝对诸侯王的恩典，让他们可以多照顾子孙。”
其实，推恩令一推行，原本庞大的诸侯王国被拆分成好几个小侯国。
王家的势力自然被削弱，根本成不了中央的威胁。
其实诸侯王们都看得明白，知道从根子上说是皇帝用阳谋压他们，可一想到如果不分封自家子孙，自己家族内部就要闹矛盾，只得咬牙认下这个折损权力的办法。
这就是在人性里找空子，利用大家既想保家族后代，又舍不得手里的权力这个矛盾。
推恩令这个例子，把阳谋精髓展现得很彻底。
朱厚照听得心动，忍不住连声感慨。
“原来如此，阳谋还可以这样下，有理有据，还能让人防都防不住。”
他心里对赵凡愈发佩服。
“那照先生这么说，我们要对付刘瑾，是不是也能用阳谋的法子？”
“我觉得还是有点绕不过来，还想多请先生教一教。”
虽然理解了阳谋的道理，但具体到刘瑾这个老狐狸身上，他还是觉得不知道怎么下手。
赵凡微微一笑，显得很有把握。
“陛下不用担心，刘瑾的事，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不过，在具体做之前，我这里有一本书，想请陛下一看，或许对您有启发。”
说着，他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的封面是深色的，上面用一种奇怪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厚黑学。
这本突然出现的书，以及它那引人思考的书名，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元璋一看到厚黑学这三个字，眼神凝了一下。
“厚黑学？脸皮要厚，心要黑？这书名有点意思，说得够直接。”
他打了一辈子仗，见过太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机深的人，对这种说透人性的学问，反而觉得挺实在。
“厚照这孩子，平时就知道玩枪弄棒，勇猛是勇猛，但在玩心眼上，确实还太嫩。”
“我看这本书挺适合他，让他学学怎么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怎么看透人心，省得再被人骗。”
朱元璋居然对这本书有点认可，这让朱厚照对书里的内容更好奇也更期待了。
赵凡将厚黑学郑重地递到朱厚照手中。
“陛下，这本书是一个奇人写的，里面的观点可能有点偏激，甚至有些吓人。”
“但其中对人情世故、官场权谋的分析，却也说得很到位，很深刻。”
“您不妨取好的地方学，不好的地方就别管它，看完之后或许对您以后做人做事、管理群臣，都能有帮助。”
朱厚照小心翼翼地接过书，像捧着一件宝贝。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几页，目光迅速扫过书中的文字。
“求官六字真言：空、恭、绷、凶、聋、弄……”
“做官六字真言：空、捧、恐、送、迎、拖……”
光是这些标题，就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放下书，神情严肃，猛地站起来，对着赵凡行了一个大礼。
“赵先生真是神人。厚照今天听了先生的教诲，才知道天地有多大，学问有多深。”
“厚照愚笨，恳请先生不吝赐教，愿意拜先生为师，学习做君主的道理，权谋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