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一周后,秦烈战死和楚地沦陷的消息才迟迟传到虞国都城。
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堂内外激起阵阵涟漪。
文武百官得到消息后私下聚在一起争论不休,百姓们则在街头巷尾窃窃私语,唯独国师府外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直到午后,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才撞碎了府内的宁静。
虞国国师府的议事厅里,檀香袅袅缠绕着案上摊开的舆图。
李阳正指着图上楚地的位置,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线条,低声对张宇说道:“国师,楚地粮草储备本就不足,若要支援前线,需从周边三城调运,只是这运输路线恐会被夏国探子盯上,得派精锐护送才行。”
张宇目光落在舆图边缘的宋,郑,乾地,轻轻点头:“你说得对,调粮之事不能大意,可再从禁军里抽两百人,务必确保送往楚地的粮草安全。”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名侍卫连门都忘了通报,捧着一份染了墨痕的文书闯了进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声音发颤:“国师!大事不好!楚地…… 楚地被夏国夺去了!”
张宇手指顿了顿,目光从舆图上移开,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挥了挥手:“无妨。楚地虽失,却非不可复得,待后续整合兵力,调兵夺回便是。
你先冷静些,把楚地失守的细节说清楚,秦烈那家伙也真是的,打个仗居然把家都给玩没了。。。”
他话音刚落,那侍卫却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几乎贴到地面,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 国师,还有一事…… 攻打陈郡的秦烈将军…… 他…… 他战死了!
夏国魏郡的叶锦璃率军驰援陈郡的陈禹泽。。。秦将军腹背受敌,最后…… 最后力竭而亡。。。秦将军是战死之后,楚地才被夏军趁势占领的!”
“什么?” 张宇猛地站起身,袍角扫过案边的茶盏,茶水泼在舆图上,“我不是早就传信给他,若战况不利便立刻撤军,切勿恋战吗?他为何就。。。就战死了呢?”
话没说完,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眼前的舆图开始旋转,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李阳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张宇的胳膊,声音急切:“国师!您撑住!秦将军已逝,您若是再倒下,虞国上下可就真没主心骨了!节哀啊!眼下还有许多事要您拿主意,您不能垮!”
“咳…… 咳……” 张宇靠在李阳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刚要开口询问秦烈战死的详情,那侍卫又抬起头,双手捧着一个布包递上来,布包边角还沾着泥土,“国师,秦将军战死前,特意让人把夏国的情报送了出来,他说这情报对虞国至关重要,这是他最后的遗物,请您过目。”
张宇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布包时,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凉意。他慢慢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破损的铠甲碎片 —— 甲片边缘卷着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烈火灼烧过,旁边还放着一封叠得整齐的信。
他用指尖捻起信纸,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一笔一画都是秦烈的手笔。
信里详细写着他攻打陈郡时的所见所闻:“夏国士兵所穿‘铁衣’,非寻常铁甲可比,我军刀剑劈砍其上,竟只留浅痕,根本无法穿透;战场上更有长筒武器,能‘吐火’伤人,一旦炸开,周围数丈内人马皆伤;
最可怖者,有会飞的‘怪鸟’盘旋空中,能从天上扔下‘惊雷’,我军城墙便是被这‘惊雷’炸出缺口;另有比钢铁战车更庞大的‘水箱’,车轮碾过之处,人马皆成肉泥,无人能挡。”
“有会飞的怪鸟…… 这不就是飞机吗?”
张宇看着信上的文字,声音发颤,手指捏得信纸发皱,“还有比钢铁战车还恐怖的水箱…… 分明是坦克!夏国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怎么突然有了如此逆天的武器?这你妈怎么还玩个毛线。。。”
一旁的李阳凑过来看了几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头皮一阵发麻。他猛地后退一步,狠狠撞到身后的书架,架上竹简哗啦啦坠落几卷,散了一地。“这…… 这在咱们这时代怎么可能有现代这种恐怖的家伙?
夏国这根本就是开挂啊!他们凭什么能拥有这些?咱们的工匠就算日夜赶工,想破脑袋也造不出飞机、坦克啊!。。。
这缺的是整个工业革命啊!这科技的差距也太大了,我们根本没法打!”
张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满是疲惫,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力:“谁说不是呢。
你以为夏国那群破穿越者,凭自己的本事能在短短几年内建国?
还不是靠着那所谓的‘系统’垂怜,给了他们这些超出时代的东西,不然他们啥也不是。
可现在说这些没用,人家有了这些武器,咱们总得想着办法也要上,他们虽然先进,但是是人总会有缺点的!”
“那国师,我们现在怎么办?”李阳急得直跺脚,双手在身侧攥紧,“要不…… 要不咱们暂时求和?
先稳住夏国,再想办法应对?可我怕夏国得寸进尺,不肯罢手啊!”张宇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求和不是不行,可总得有筹码,现在咱们连筹码都没有,贸然求和只会更被动。
你出去后,让侍卫守好门口,别让人来打扰我。”李阳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张宇疲惫的神色,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轻轻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这一关,就是一天一夜。
期间侍女送来的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始终没人动过。
议事厅里的檀香渐渐散去,只剩下舆图上未干的茶渍,还有散落在地的竹简,一片狼藉。直到第二天傍晚,张宇的夫人晋阳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在府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对李阳说:“李大人,你跟国师最亲近,你说说,他都关在里面一天了,滴水未进,这身子怎么撑得住?
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吃饭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李阳也忧心忡忡,点了点头:“夫人说得对,我跟您一起去,若是国师不肯开门,咱们就硬闯进去!”
两人来到议事厅门口,侍卫连忙上前阻拦:“夫人,李大人,国师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让开!” 晋阳不等侍卫说完,直接推开他,一脚踹开了议事厅的门。
门开的瞬间,两人就看到张宇歪倒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手边还散落着秦烈的那封信。
晋阳惊呼一声,快步扑过去扶住张宇,声音哽咽:“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李阳也连忙上前,伸手探了探张宇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急声道:“快!快去请医官!医官就在府里待命,让他们立刻过来!”
医官赶来后,又是施针又是喂药,折腾了半个时辰,张宇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涣散。晋阳握着他的手,眼眶通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相公啊,你吓死我了!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你都把自己关起来,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是,我们是输了楚地,秦将军也不在了,可你不是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吗?秦将军战死沙场,那是军人的荣耀,你不必这么自责,更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我们孩子怎么办?虞国怎么办?相公难道要抛下我们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