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早些年在王府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那南海一年四季都没有冬天,而且很多稀罕的水果都是从那里运过来的。
对于南海的传说还有很多很多。
贺嬷嬷由感而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边挺好。”
“起码不用过冬,咱们北边的冬天,真的能冻死个人,有时候都有可能看见六月飞雪的奇景。”
当然这是贺嬷嬷夸张的说法。
主仆三人在厨房一边忙碌一边闲聊。
而另一边的白夜宴此刻正和几位大人走在乡间。
“打死这个小娘养的,见天的只吃白饭不干活。”
白夜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正拿着木棍追着一个瘦弱的瘸腿少年打。
而他的身后站着好几个男男女女,都一脸看好戏的看着。
少年拼命逃窜,脸上满是惊恐。
白夜宴皱了皱眉,云飞快步走上前去,拦住了那男人,夺过他手中木棍。
男人见云飞衣着不凡,且还有配剑,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为何要如此殴打一个孩子?”
云飞把木棍扔在地上,扶起跌坐在地的少年。
“这小崽子是我弟弟,天天偷懒,不干活还偷吃粮食,我今儿就是想教训他一下。”
男人见云飞多管闲事,心中不快,但看这人穿着像是护卫打扮,心中也不惧怕。
他打自己的
瘸腿少年瑟瑟发抖地躲在云飞身后,小声辩解:“我没有,我只是太饿了……”
白夜宴走上前来,目光锐利地看向那男人。
男人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他偷懒不干活,身上却还满是泥土”
“而你,一身棉布衣裳,脚下的鞋子一尘不染,想必是在家里当惯了老爷吧。”
“且不说穿着,就说他偷吃粮食,你看看他面黄肌瘦,分明是满口谎话!”
白夜宴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时村长也是听闻村口发生的事,着急忙慌的从村里跑出来。
在看到几人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了,这周家的怕是惹恼了哪路贵人!
“这位贵人,老朽真是这杨柳村的村长,不知几位贵人有何事?”
村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夜宴指着那男人说道:“你身为一村之长,此人无故殴打弟弟,你该如何处置?”
村长额头冒出冷汗,忙赔笑道:“贵人息怒,这是周家的家事,我虽是一村之长,也不能太过干涉别人家的家事啊。”
他确实没说错,这周家的事儿,不是他不想管,是压根不敢管,但凡管多了,这周婆子就要去他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
“呵,朗朗乾坤下,想不到在这乡野之地还有人枉顾律法,大庭广众之下喊打喊杀!”
村长听他这么一说,心突突跳。
他是倒了什么血霉摊上这一家子不着调的,没事儿还得自己这个村长给他们擦屁股这。
“既然你处理不了,那就报官吧。”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把一群人吓得冷汗直冒。
见官,他们平日里有个纠纷都是自己就解决了,这要是惊动官府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这这这……”
“贵人,您高抬贵手啊!”
村长慌了,就只是当哥哥的教训一下弟弟怎么就要报官了?
那男人也慌了,他平日里打骂这瘸子,村子的人最多就指指点点。
“别,别报官,我以后不打他就是了。”
男人明显就是想敷衍这群人。
哪知这时恰巧遇上官差来各村贴告示。
真真是巧上加巧。
“杨柳村的,聚在一起干啥?”
官差手里拿着登记簿,一脸不耐地看着站在村口的众人。
“官爷,大家伙在这闲聊,不知官爷来村里有何贵干。”
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就怕这些当差的心气不顺,拿他们杨柳村筏子。
“得了,刚好你们都在,今天就是来通知你们,秋收之后挖运河,到家中年满十八到四十周岁的男丁都要服役,如果有逃跑者,一律斩首”
一听要挖运河,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而且全是要壮劳力。
“官爷,这秋收之后正是农忙的时候,哪有空去挖运河啊!”
“这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年,又要服劳役,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官差瞪了周围人一眼,“上面的命令,谁敢违抗!每家都得出壮劳力,不然就拿银子抵。”
白夜宴皱眉,挖运河?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下过这道旨意。
林羽上前在白夜宴耳边耳语几句。
“陛下,这挖运河只怕是当地官员的意思。”
“陛下登基之后拨了四次款下来修建运河,只怕这其中有猫腻。”
白夜宴凤眸微眯,手中佛珠被他拨弄得吱吱作响。
“静观其变。”
然后几人就站在一旁听着那两个衙役张贴告示之后开始登记每一家的男丁人数。
这会大家都被要挖运河的消息给炸懵了,也就忘记了白夜宴一行人的存在。
“官爷,这要是出银子,那一个人头出多少?”
“二十两!”
衙役不耐烦的开口。
一群穷鬼,问了也白搭,能有几家出得起钱的。
人群哗然。
二十两……
有的人家就是攒一辈子也攒不了啊。
登记到周家时,周家的大家长终于走了出来。
“官爷,我家有五个儿子,我家出钱买四个儿子不去服役,家里就他闲着,他去。”
黑瘦黑瘦的周老头用手里的烟杆指了指瘸腿少年。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名义上的爹。
官差皱皱眉:“他这瘸着腿,能干啥?去了还得用粮食养着。”
周老头一听急了:“官爷,他力气大,还会木工,让他真的合适。”
衙役听他说这瘸子会木工,也不再多说什么,到时候让他闲暇时间修理工具也不错。
“好吧,那你把其他四个儿子的人头费交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衙役唰唰唰在纸上登记上瘸子的信息。
瘸子少年面如死灰,自嘲一笑。
不早就知道这家人什么德行了吗?自己还期待什么?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瘸腿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围的人也面色难看,但自家稀饭都没有吹凉,哪有闲工夫吹别人家点心。
大家都忧心忡忡,他们没钱啊。
哪怕有钱,这一大家子的,壮劳力要是都去挖运河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即便有银子,是交哪个儿子的人头费好?
村里的长舌妇们也不再说别人家闲话了,小孩感受到气氛的沉重,都不像往日那般的下河摸鱼上山抓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