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趁着看守换岗的短暂空隙,心跳如鼓,双手微颤。
她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割断束缚她的绳索,在冰冷的屠宰场中,她感到皮肤上的细小刺痛,却没有时间停留。
心头那股强烈的求生欲催促着她,匍匐着向通风管道爬去。
锈蚀的铁管里,空气又湿又冷,仿佛透出无尽的绝望。
爬出狭窄的管道,她看见远处城市的灯火,心中忽然生出一线生机。
借着微弱的路灯,她挡下了一辆夜班出租车,捂着嘴假装呼吸急促:“快,医院急诊,我妈快不行了!”司机疑惑地瞟了一眼她有些狼狈的模样,但还是一脚踩下油门驶去。
车子驶过港岛的繁华夜景,飞云却不敢放松。
她翻找口袋里的母亲遗留日记,翻见其中夹着的残页,上面写着一段模糊不清的字迹:“癸未年冬,吾女生而啼声如钟,庙中铜铃自响三日——师言此为‘启音之兆’。”一行字,一个个笔画,像是烙印在她心里。
她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灯,突然间领悟了为什么杜老板在她面前不停地低声念《度人经》。
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宗教仪式,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和警醒。
与此同时,李俊在地道中盯着墙上逐渐显现的刻痕,新刻的名字和日期像是无声的诅咒。
他解开了杜老板的束缚,老人气息奄奄,口中咳出血沫,声音沙哑地交代三十年前不为人知的真相:忠信联合会的覆灭并非简单的帮派仇杀,而是因他们掌握了“九龙税册”的黑账。
这是权力中心深埋的秘密,所有的血腥与背叛都源于此。
李俊的心跳在耳中如闷雷。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的终点皆指向“龙头棍”的深邃秘密,而解开它的钥匙就是——飞云,一个无辜却注定牺牲的女孩。
就在这一瞬,周法也被夹在警戒线内,不得不中途屈服。
他心如明镜,以假名完成登记后,将小巧的录音笔藏在袖口。
利用厕所的片刻独处,他巧妙地将音频从SIm卡中播放出来。
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正在揭示着:要开启“丙十七号地下舱”,需要活体指纹与声波共振。
这一细节使他瞬间明了:飞云正处在一个无法逃避的危机中。
坐在车子里,飞云的思虑随着车轮滚动,越发清晰。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命运牵引的祭品,而是开始主动逐渐揭开真相。
出租车右转时方向盘扭动,她急忙补充道:“去湾仔,绕道走!”
李俊背起杜老板试图撤退,却发现通道入口竟被封死,混凝土无情地堵住了希望之路。
他恍然惊觉,整场阴谋早已锁定目标,这庙宇如同一座巨大的倒计时装置,正在等候最后的牺牲。
在石室微光的映照下,李俊面色冷峻。
他将手中携带的c4炸药轻贴在密道顶部的承重梁上。
微笑在他唇角一闪而逝,仿佛在黑幕笼罩下掩藏着某种决心。
“想祭,那就一起下地狱。”李俊的低语在寂寥的地下世界回荡,不仅是对面前巨大的谜团,也是对他自己命运的一种逆袭。
他抬起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决绝和毅然,仿佛与整个世界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共鸣。
这一场善恶对决,注定将以一种不可预料的结局画上句点。
爆炸前十五秒,地道里那股子潮湿霉味混着血腥,像是死人嘴里吐出的最后口气,李俊手指死死抠着c4的引线,掌心汗湿得能拧出水来。
轰隆一声闷响,另一侧铁门像被无形巨手猛踹开,锈蚀的铰链尖叫着撕裂空气,刺得人耳膜发痒。
飞云踉跄冲入,赤脚踩在碎石上,疼得她倒吸凉气,却顾不上,怀里那张泛黄纸条被汗水浸得发软,像随时要碎掉的命根子。
她眼睛红得吓人,头发乱糟糟贴在脸上,喘息声粗重得像拉风箱:“别拦我!”李俊伸手想拽,她一个闪身,膝盖撞上供台,骨头咯吱响,疼得她眼泪差点飙出来,可那股子倔劲儿硬是顶住了。
她对着龙头棍,声音抖得不成调,却死死唱起儿时那首破烂俚语歌谣——“蓝晶蓝晶莫眨眼,童谣一响封印散……”嗓子干得冒烟,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泡。
蓝晶忽然亮了,幽蓝的光像冰冷的刀子,刷地划过墙面,符文一个个蹦出来,红得像新鲜的伤口,空气里嗡嗡作响,震得牙根发酸。
供台底下,金属抽屉咔哒滑开,凉气扑面,带着铁锈和老照片的霉味。
一枚U盘滚出来,叮当撞在石地上,半张合影飘落——年轻男人抱着婴儿,男人眉眼跟李俊一个模子刻的,背后潦草一行字:替身计划·第一代失败。
灯光啪地全灭,只剩蓝晶那点鬼火似的微光,照得三人脸都扭曲了。
李俊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弯腰抄起照片,杜老板虚弱地咳嗽,飞云死死盯着那行字,喃喃:“第一代……失败……”
蓝晶幽幽的光,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室里的人。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潮湿,还有杜老板咳出的那股子药味儿,混在一起,简直像从地狱深处飘上来的招魂香。
李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掌心死死攥着那半张照片,指节发白。
他盯着背面那几个潦草的字——“替身计划·第一代失败”,心头像是被钝刀子来回刮,又痛又蒙。
“失败?”李俊的声音低沉得像地底的闷雷,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劲儿,他猛地将照片甩到杜老板面前,老人原本就奄奄一息,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得身子一颤,几口血沫子堵在喉头,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第一代失败?”
杜老板苍白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痛苦与疲惫,他费力地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阿俊……你父亲……三十年前,他想,想救飞云……”
李俊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刃,死死钉在老人身上。
“救?怎么救?用什么救?”他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这个秘密,像一块巨大的冰块,正一点点融化,露出了下方血淋淋的真相。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下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喘鸣,他闭了闭眼,仿佛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诛心:“当年……你父亲,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落在飞云身上……那孩子,天生‘启音’……是仪式中,最关键的‘引子’。”杜老板颤抖着指向那泛着蓝光的龙头棍,光芒映在他脸上,更显出几分鬼魅。
“他不想飞云成为祭品……所以,想到了‘替身计划’。找了一对双胞胎女婴,本想……用其中一个,替换真正的飞云,制造她已死的假象,将她偷偷送走,避开劫数……以便日后,能够伺机反击,彻底捣毁这套邪恶的祭祀体系。”
李俊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他扭头看向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