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传来刺痛时，赵曜茫然地停下了所有的索取。
文竹看准机会，挣脱了他的怀抱。
当门被关上的巨响传来，他才意识到文竹已经从他身边逃走。
赵曜颓然地靠在门上，将脸埋进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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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文竹抬着步子往家里走，她的手始终悬于嘴唇上方。
这样一来，我和吴漾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纠缠着她，快将她吞噬。
“回来了？”吴漾在她推门的刹那睁开了双眼。
疼痛与屈辱让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他给自己倒了些酒，希望能好睡一点。但事与愿违。
目光掠过他的面孔，文竹呆在了原地。
“脸怎么了？”伤痕那么明显，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吴漾瞧着文竹，她似乎对昨晚那场因她而起的暴力行径浑然不觉。她身上仍穿着昨晚那套睡衣，头发松散地披在身后，整个人带着晨起时的随性潦草。当目光扫过她红润的双唇，吴漾觉察到了不寻常。
文竹在吴漾审视的目光下越发不安，“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完，她转过身，走到洗簌台边拿出一张柔棉巾，然后拧开了水龙头。等水浸湿柔棉巾时，她瞥见了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人还是那个人，但经历了这一晚，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文竹避开视线，从冰箱里找出冰袋，将湿棉巾裹上，缓步来到吴漾身边。
“敷一下，消肿。”她将冰袋递给吴漾。
吴漾瞅了瞅冰袋，又看了看她的唇，一股无名的火灼烧着他。
“你干吗？”文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了吴漾的怀抱。
吴漾用双腿夹住文竹，一只手臂紧紧搂着她，另一只手伸进她的睡衣下摆，揉搓着她细软的皮肤。
“你们睡过了吗？”他泛红的双眼里怒意汹涌，“这些地方他都碰过了吗？”
“你神经病！”
文竹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奈何男女体型力量悬殊，加上流产后身体大不如前，于是，她的抗拒除了挑起他更强的控制欲，什么作用也没有。
“没有吗？”吴漾撤回抓着她胸脯的那只手，钳住她的下巴，“那是不是亲过了？”
文竹眼里闪过一丝屈辱。
“是不是亲过了？”他继续追问。
她不答，吴漾将其视为默认。
“是，对不对？”他的双眼更红了，因着面部的伤痕，整个人犹如嗜血的修罗。
吴漾急切地去吻文竹，压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二人的贴合。
文竹找准机会，抽出一只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粉碎了吴漾最后的骄傲，“你是我老婆！”他咆哮道，“你凭什么让别的男人吻你？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那你又做到了多少？”文竹反问他。
“所以这一晚算你对我的报复吗？”
是吗？
文竹在心里问自己。
他的声音变得和缓，“现在你觉得公平了吗？我们可以不要闹了吗？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你也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好？”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
不可能的。
“我没有闹。”文竹冷静开口，“我真的想跟你离婚。今天周三，民政局上班。我们收拾一下就出门吧。”
搂着她的手臂陡然收紧，“你做梦！”吴漾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把我踹了，跟他在一起吗？”
“跟他没关系。”文竹僵着脖子答道。
“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离婚就离婚，你把我当什么？”吴漾看着她的侧脸，一想到她就要离开自己，心就没来由地抽动，有委屈、有不甘、也有愤怒。
他将头埋进她颈间，温热的气息渗进她的皮肤。
“文竹，我真的很爱你。”他的嗓音变得温柔而蛊惑，“你想想你妈妈，想想我们那个早夭的孩子，我们的生命早就连在一起了，我们离不开彼此的。”
“你真的爱我吗？”文竹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质疑，“你爱得究竟是我还是那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世俗表象？”
“我爱你文竹。”吴漾答得急切，“我当然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文竹落下泪来，“我们体面一点，好不好？”
“体面？”吴漾亮着脸上的伤，“你要我怎么体面？！整个小区都知道我老婆睡进了别的男人的家，我不但没找回老婆，还落了一身伤。我还有体面吗？”
文竹这才明白他这一脸伤从何而来。
他们本可以体面，可以好聚好散，但经历了昨晚那场闹剧，这场婚姻再也与这两个字无关了。
“我不在乎你不爱不爱我。”他说，“我只要你属于我。这才是我要的体面。”
一个男人可以恶劣到什么程度？
当文竹被他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按进沙发，衣物被粗暴地剥离时，冰凉的空气触上骤然暴露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就在那一刻，她抬起眼，看清了压在她上方的这个男人脸上陌生的神情——那双曾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被欲望吞噬的、近乎狰狞的疯狂。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曾经的瞬间：他小心翼翼为她披上外套的瞬间，他在雨中把伞全部倾向她的瞬间，他红着耳朵第一次牵她手的瞬间……那些瞬间像脆弱的琉璃，在此刻碎裂成齑粉，每一片都折射出眼前这张扭曲的脸。
原来爱与暴戾，竟可以靠得这样近。
而他，这个她曾以为会托付一生的人，再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了。
身下的人起初反抗强烈，渐渐没了动作，他发现粗暴的动作突然变得多余。吴漾茫然地看向她，视线相碰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文竹看着他，不吵不闹，素净的脸上无波无澜，随后，她缓缓收回了目光，仿佛连同他这个人，也从她的世界里被一同抹去了。
吴漾如梦初醒。
“对不起。”他慌乱地穿好她的衣服，将人搂进怀里，“对不起。”
文竹任由他抱着，身体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人偶，没有丝毫回应。一双眼睛干涸得可怕，没有半滴泪水，只是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一座内部已然彻底熄灭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