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衣小姐被逼得没法子,目光朝着四下望去,不曾想就刚刚片刻的功夫,其他夫人小姐就走了个精光。
面对绍明珠咄咄逼人的架势,那位粉衣小姐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双眼一闭,直挺挺地朝着身后倒去。
“啊!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粉衣少女身后的两名丫鬟神色一顿,立马慌张地尖叫起来,声音霎时响彻珍坊阁内外。
其中一个圆脸丫鬟脸色煞白,连忙上前稳稳扶住自家主子,另一个稍显瘦弱的丫鬟则急得直跺脚,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不好了,咱们小姐晕倒了!”
“快,赶紧扶小姐回马车,得马上请大夫!”
两人一边叫嚷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架起粉衣少女,跌跌撞撞地往珍坊阁外的马车方向挪动。
绍明珠哪里肯轻易放过,正要追上去理论,就见珍坊阁的掌柜三步并作两步,满脸堆笑地凑到她跟前,拱手行礼道:
“绍小姐恕罪!莫不是阁里的东西不合您的心意,这才惹得小姐生气了?
咱们楼上还有不少珍藏的珍品,不如绍小姐移步赏鉴,说不定能找到心仪的首饰。
这样,今日您若看上什么,小人做主,连同方才那只玉镯,一并赠予绍小姐。”
不料这番话非但没让绍明珠消气,反而像是往她心头浇了一桶热油。
她猛的停下脚步,精致的面容青红交替,又羞又恼。
再看远处渐渐围拢过来的行人,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刺得她头晕目眩,当下怒喝道:
“放肆!你刚刚那些话什么意思?是觉得本小姐故意在这里闹事,想讹诈你们这儿的东西吗?
你……你们把本小姐当成什么人了?”
“不不不,您误会了,小的可不敢这么想呐。”
面前的掌柜苦着张脸,连连弯腰拱手,一副讨饶的模样。
但他的眼神却直勾勾落在那被摔碎的玉镯上,那表情胜过千言万语
这下子,倒是彻底将绍明珠气得不轻,若不是知道这珍坊阁背后有靠山,绍明珠当场就能命人将这没眼色的东西打死。
她冷哼一声,愤恨瞪着那掌柜,这才朝随行的一名丫鬟喝声道:
“红霞,去柜台结账。”
“是!”
红霞闻言立马走到柜台前,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钱袋子解开,目光看向那名掌柜。
掌柜脸上立刻笑容,解释道:
“这只缠枝蔷薇镯,镯身采用的是顶级芙蓉玉,由大师精心雕刻,整整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售价一百三十两银子。”
绍明珠闻言顿时一阵肉疼。
她总共才从母亲那里软磨硬泡要来三百两银子,本想着好好购置些心仪的首饰,如今因为一时赌气,这近大半的银子就要没了?!!
红霞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小姐,见绍明珠轻轻点头示意,这才从钱袋中取出两张百两银票,递给掌柜:“且还七十两银子给我。”
“哎,好……呃,这……这怕是不行啊。”
那掌柜接过银票,正要将剩余银子找给丫鬟,手指却在接触上银票的瞬间,原本堆着笑的脸瞬间凝固。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绍明珠见状,当即柳眉倒竖,声音里都带上明显的不悦:
“怎么?你们珍坊阁连几十两银子都找不开,还是想昧下本小姐的银子?”
掌柜顿时面露难色,直接将手里的银票推回丫鬟手中,哭丧着脸解释道:
“绍小姐,小的哪敢昧您的银子呀。只是……只是这银票,是假的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假的!你该不会是故意骗我吧?”绍明珠立马反驳。
掌柜可不认这话:
“绍小姐,小的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对银票还是有些辨别能力的。
这银票的确是假的,您若不信,可以找其他钱庄的人来辨认辨认。”
绍明珠闻言也是恼得不行,可这银票分明是自己从母亲那里要来的。
这些天东西都放在自己身上,也就方才出门时,交由身边的丫鬟保管……
想到这,绍明珠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红霞,红霞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这银票一直都是您收着的,奴婢从未碰过呀。”
“倘若不是你,好端端的银票又如何会成假的?”绍明珠心底烦躁不已。
但心中却隐隐冒出一个猜测。
当务之急她还是得先将玉镯的钱付了,可偏偏她今日只带了母亲给的那三张银票,其余不过是十几两碎银罢了。
眼见气氛僵持不下,那掌柜也头疼不已,可事情发生在自家店里,总不能不管。
不得已,他只能打着圆场道:
“或许绍小姐路上遭了贼,银票被掉了包。要不您先留个信物,等有空了再把银子补上?”
绍明珠见这掌柜好说话,虽知对方是看在靖远侯府的面上,可到底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自己堂堂侯府小姐,居然落得需要赊账的地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四周无数双眼睛都在嘲笑她。
羞耻得绍明珠连继续闲逛的心思都没有,只匆匆留下一块玉牌做抵押,便带着丫鬟登上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的声响,载着她狼狈地往侯府赶去。
快到侯府大门时,绍明珠突然想起事情的起因,脚步一顿,转头吩咐红霞:
“你去打听打听,近日京中发生了何事,尤其是和咱们靖远侯府有关的,多找些人问问。”
“是!”红霞领命而去。
另一名丫鬟见绍明珠并未往落羽院走,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
“寿安堂!”
绍明珠黑着脸,满心都是屈辱与愤怒:
“我倒要问问她,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拿假银票糊弄亲生女儿,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