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秤掀开如意帕,眼含秋波不忍看。解去罗裳十二丈,又褪钗环三千半。
鹮入凤巢合关雎,龙游蛇窟开桃夭……桃花随风入流水,水湮桃瓣碎玉蕊。
金鸡报晓修真梦,金屋藏娇炼纯露。
战过三朝鸣金去,洗去繁花入梦香。
过得一更,又一更,日头落在房梁上。
帐中人,犹未醒;宫娥问话舅姑茶,郎道且罢,且罢!”
(舅姑是公婆的意思。)
次日燕景瑜醒来的时候,东方既白穿着寝衣拿着一本封皮写着《石刻心经》的书坐在一旁看。
不用想,必定是自己抄写的那本了。
燕景瑜伸手将他手里的书扯来,果不其然是自己抄的那本。
“醒啦,还疼不疼?”
东方既白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燕景瑜把书放在一边,嗔怪道:“昨晚就说不疼了。”
东方既白低声笑了一下,伸手去揉她的腰,“我是说你的腰。”
燕景瑜的神色僵了下,声音也低了下去,“疼……”
东方既白手指灵巧地给他揉着,干脆躺下把人带进了怀里。
燕景瑜在他怀里扬起了脑袋,“几时了?”
“再过两刻就到正午了。”
话音刚落,燕景瑜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你怎么不叫醒我?还得进宫呢……”
东方既白笑着把他摁了回来,“不急,一会儿用过午膳再去。”
燕景瑜推了推他,又一起坐了起来,“那怎么行?一会儿你……父皇母妃怎么看我?”
“哼哼~”东方既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放心吧,我让人带过话,午后过去就好了,父皇母妃会体谅的。实在不行,就赖我身上好了。”
燕景瑜安心躺了回来,一边享受他的按摩服务,一边骂:“不要脸,色胚!”
东方既白反驳道:“哪有你色?”
燕景瑜刚想反刺两句,但想起来昨晚自己说了些什么荤话,到底老实地闭上嘴。
东方既白揉着他腰,郑重道:“父母亲族育我成人,健我人格;而你伴我终老,解我孤苦。
他们非我所能选,我无可奈何,但你是我选的,哪怕是错,我也一路错到底。说句大逆不道的,在我心里无人能越过你去。
我既要你心中的重之又重是我,那我心里的重之又重自然只会是你。
孝顺他们是我的事,你无须刻意讨好他们,更不用担心他们为难你,万事有我给你顶着。
若是他们忍你不快,你该如何就如何,若是气不过,你就拿我撒气,别憋在心里自己难受。”
燕景瑜听到这话内心深处翻涌如浪,表面却平静不已。
说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假的,但说归说,听归听,最后如何还未可知,既然未可知,那就不可信。
燕景瑜心里千回百转,最后只是应了一句:“嗯。”
东方既白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妇德有言,女卿未嫁,在家从父,父死从兄。若是出嫁,在家从谁?”
燕景瑜配合表演“你。”
东方既白显然没听到满意的答案,又问:“我是你的谁?”
燕景瑜还算冷静的脸,在一瞬间染上了绯红,却没有说话。
东方既白大有不听到标准答案就不罢休的想法,又一次问道:“谁?”
燕景瑜嘴像粘了强力胶一样,好容易才憋出一个字“夫?”
“嗯?”东方既白气得拍了拍他的屁股,“叫我什么?”
燕景瑜被打了立刻变得老实巴交,“夫…君。”
东方既白勉强满意了,又继续说“既然知道出嫁从夫,以后就都听我的。
除却生老病死、国家兴亡,你开不开心就是第一要紧事。
别想着去找行院,让我发现了,看我怎么罚你。
更不能找别的男契女卿当你的解语花……”
燕景瑜听得心里很烦,心道:真烦,早知道不该成亲的。
东方既白没注意到他走神了,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小事都听你的,大事得商量。
若是有一天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想找几个男人就找男人,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在这之前,你死了这条心,跟我安分过日子……
总而言之,我会尽力给你自由,但是这个自由是有限度的。”
燕景瑜嘴角勉强扯了扯,“知道了。”
东方既白自觉自己说的很满意,“暂时就这么多了。”
燕景瑜:“嗯。”
燕景瑜这时嫌烦,却不知道有一天会因为东方既白太给自己自由而烦恼。
二人短暂温存后起身梳妆,入宫拜过舅姑,又去各处长辈处转了转。
燕景瑜得了好几个红封,分别来自苏清颜、汤秉媃、东方晴以及霍予芝。
霍予芝见到燕景瑜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说是个好孩子。
下一秒,霍予芝拉着东方既白到角落里大声说悄悄话,点她,“我看这孩子像个冷心冷肺的,你怎么寻了个这样的……”
燕景瑜听到这话, 上前拉住东方既白的手,郑重道:“外祖母放心,我会好好待他。”
从霍予芝处出来,燕景瑜坐在马车上拆得来的红封。
东方既白频频朝她手里看,语气酸溜溜地说:“好多啊,我都没有……”
“给,小财迷。”燕景瑜大方地分了一半给他,得到了落在脸颊上的一个吻。
东方既白一边说“我媳妇儿真好”,一边往兜里塞钱。
燕景瑜打趣道:“这就好了?”
东方既白将头靠到他肩上,“嗯。要是可以,我想当被你包养的小白脸。你管挣钱,我管花。”
燕景瑜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没出息,之前还说我呢。
东方既白理所当然地说:“要不我们怎么能做夫卿,一个被窝里可睡不出两种人。”
大结局——
延昭二十五年,燕国世家联合叛乱,国君燕祈逝于这一年秋天的一场战乱中,享年五十六岁。
太子燕含溶自楚国揭兵,平息叛乱。同年冬天,燕含溶登基为帝,广布新政,朝野上下一心。
延昭二十六年,胡国与齐国先后递交国书归顺楚国。
次年春,文德太子东方渊登基为帝,改年号文德。
文德元年,东方渊登基当日,燕含溶携燕国众臣归顺楚国。
东方渊大喜遂立燕含溶为帝君,并允其江山共享,同治楚国。自此天下一统,四海归一。
文德元年秋,帝君燕含溶诞下一子,名为东方梓,小字承瑜。
文德九年,东方渊长病不起,由帝君代政。
文德十年春,文德帝东方渊暴毙身亡,享年二十九岁,万民送葬,朝野哀痛。
此后帝君失踪,幼子东方梓即位,三王佐政。
据野史记载,文德帝君燕含溶公然携东方渊遗体离京,臣下只能为东方渊立下衣冠冢。
文德帝下葬当日,故燕国国都地宫塌陷,夷为平地。
故而有人猜测说,帝君带着文德帝遗体于故燕都地宫内殉情而亡。
还有人说,是前齐三皇子觊觎帝君,将帝君私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