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天灾人祸先来的,是南镇抚司的秘密奏折。
裴严夜半时分想法子传来的密信,说锦衣卫在荥阳境内,发现了一座铁矿,此铁矿已经开采过半,从未告知朝廷。
赵妨玉夜半起身,周擎鹤替她捧着烛火。
两人对视一眼。
“老三和杨相的指望,恐怕要落空了。”
三皇子本就是败局已定,诸多周折,也不过是保他不死。
要不是其他皇子实在太小,郑家和杨相早就将三皇子弃如敝履。
但如今,郑家自身难保,三皇子如落水狗一般,只有一个杨故山及其党羽,也独木难支。
“近日出门小心些。”
赵妨玉提醒周擎鹤,周擎鹤点头应好。
“如今他们狗急跳墙,什么事都敢做,还有你父亲在,更是巴不得你早早追封。”
周擎鹤的爹,世所罕见,宛如疯狗,适合打死。
周擎鹤也极其赞同赵妨玉的话,说以后除了夜间,就把悬壁拴自己腰带上。
“你的生意要不要停一停?他们寻不见你,难保不会对那些弱女子下手。”
赵妨玉生意做得大,若是有人故意违反律法,就算时候追讨,但也难以让人死而复生。
“今年夏日多雨,倒不怕他们放火烧山,但十四州的那些货娘,怕是会被人寻衅滋事。”
赵妨玉不缺银子,自然不会让自己人置于险地。
“那便,先加派人手,让荥阳的人赶紧撤出来,其余地方的,除京城周边,暂且正常经营。”
“十四州目标太大,一旦全部停业,目标太大,先等荥阳的人都撤出来,再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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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
“老爷夜观天象后,便一直面露喜色,可是看出了什么?”
刘勉心洗漱之后,见杨故山一直凭栏望月,试探着询问。
“天象看不出什么,只看出我杨家日后,气数难卜。”
气数难卜?
刘勉心不明白:“气数难卜……何来之喜呢?”
杨故山唇角含笑,捋了捋自己下颌的短须:“正是因为难卜,才是喜事。”
刘勉心看不穿杨故山隔着衣裳与皮肉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直觉,杨故山在谋算一件大事。
“气数难卜……那便是什么气数,都能当的。”
周家子孙如此不济,为何他杨家不能取而代之?
杨故山思来想去,只觉得要早做打算。
“郑家那边今日若是来信,可不必理会。”
刘勉心诧异:“若是求援呢?”
“如今世家都得了消息,不少人都在寻那铁矿,郑家怕是藏不了多久。”
“等事情暴露出来,多半要寻老爷遮掩。”
杨故山嗤之以鼻:“这样众目睽睽盯着的事情,我如何遮掩?”
“求援又如何?这样的情形,三皇子是陛下的亲子都保不住,何况郑家?”
刘勉心与杨故山一路走来,对杨故山的秉性多有了解,见此便明白,杨故山与郑家的同盟多半已经瓦解。
或者说,是杨故山打算将郑家抛出去,独善其身。
他自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杨相。
至于皇位之争,捧谁不是捧呢?
刘勉心垂首,仍有疑虑:“若他们抓住了老爷把柄……”
杨故山回头,眼神看得人脊背发寒:“杀了便是,郑家家主遇刺,仆人走漏风声,矿山的事遮掩不住暴露出来,但主谋已死,郑家阖族降罪便是。”
家主一死,郑家内乱,谁还顾得上攀扯他?
便是攀扯,拿不出证据,那便是诬告。
这些年的往来信件,从不是杨故山的亲笔,而是刘勉心左手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