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马车径直驶入萧渝府邸的后门。
姜子鸢一下车就气冲冲地要回李府,萧渝急忙追在她身后。
她不理不睬,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终于,萧渝忍不住开口:“子鸢,能不能别生气了?”
“我生气不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他语带苦恼。
“是我想这样的吗?”姜子鸢停下脚步讥讽道,“二公子一边与我在一起,一边周旋在叶大小姐那儿,不觉得可笑吗?”
“我与叶天漫清清白白,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萧渝语气坚定,随即又有些委屈,“你还和他两次一同游湖,我也没说什么……”
他可一次也没和姜子鸢一同游过湖。
“我与白辰光明正大,我只是把他当作兄长。”姜子鸢一听,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气。
难怪这家伙昨夜去找白辰的麻烦,原来是怀疑自己与白辰……
且不说她对白辰根本没有那份心思,单他那异族的身份,她也绝不可能与他有什么结果。
“他可不是想当你兄长那么简单。他喜欢你!”
“你自己与叶天漫纠缠不清,反倒要来污蔑我与白辰?”姜子鸢气得声音发颤。
什么叫他与叶天漫纠缠?萧渝也是被她这话激怒了:“我不喜欢她,更没想过与她在一起。我见她都是有原因的,也向你解释过了。”
“你曾说过不再私下见她。可一次又一次,你还是失信了。下一次,是不是就该见到你们躺在一起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萧渝气得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
“你……你混蛋!”姜子鸢眼圈微红,强忍着哽咽,扭头飞快地跑开了。
她只顾着生气,没留意脚下,走着走着,右脚的鞋子竟一下甩脱出去,“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巧挂在了湖边的矮树梢上。
她又恼又窘,连忙去拿。
好不容易垫脚拿到鞋子,可岸边青苔湿滑,她一个没站稳,随即“扑通”一声,整个人便跌入湖中。
紧接着,就听见惊慌的叫喊:“快来人!小姐掉进湖里了!”对面小桥上的两名丫鬟瞧见这一幕,急忙向这边跑来。
巡逻的侍卫听到呼喊,也赶忙朝着湖边跑。
“姜子鸢!”萧渝听见动静,心头猛地一沉,立刻转身折返。
当看到她整个身子没入湖中,他想也没想便纵身跃入。在丫鬟与侍卫赶到之前,一把将她捞回岸上。
“你怎么那么傻?”他紧紧地抱着浑身湿透的她,声音因后怕而微微发抖,满是自责。
姜子鸢听得一头雾水。
“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吵架。你别想不开……”他手臂仍环着她,止不住地轻颤。
想到姜子鸢若是这样没了……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这时侍卫们纷纷赶到,一见两人相拥的情形,连忙转身回避。
随后赶到的两名丫鬟,皆红着脸低下头。
姜子鸢这下听出来了——原来他以为自己要投湖自尽。
“……我只是想拿回鞋子。”
这湖水虽说有些深,可她根本不怕,她本就会水。
只是她刚想往岸边游,却没想到萧渝突然跳了下来……
“……你不是想跳湖?”萧渝整个人怔住,愣愣地望着她。
姜子鸢一时语塞。为了这点事,她犯不着跳湖吧?
她连忙将手中紧攥的鞋子举到他面前。
萧渝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他利落地将那只鞋子扔得老远,一脸正色道:“回头我让人给你买五十双。”话音未落,又一次将她紧紧搂进怀中——天知道他方才有多害怕。
明明记得她是会水的,可一急起来,什么都忘了。
姜子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五十双?
真当她是蜈蚣不成,需要那么多鞋?
这人,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你快放开我。”姜子鸢从他怀中挣出,站起身就要走。
“你就打算这样回去?”萧渝跟着起身,声音低沉。
“你、你还想吵架不成?”姜子鸢瞪向他,努力摆出凶狠的模样。
萧渝没有说话, 只是抱臂而立,一脸坏笑地上下打量着她。
姜子鸢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湿透的衣裳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曲线。
再一抬眼,发现对方的情形也没好多少,衣料之下显露出健硕的身形,她的脸颊瞬间通红。
萧渝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柔声道:“先去换身衣裳,再回去。”
姜子鸢没有推辞,乖乖依在他怀里,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萧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中满是暖意,大步朝望雅院走去。
沿途遇到的侍卫、丫鬟纷纷低头让路,无人敢抬眼直视。
来到之前姜子鸢住的主卧房门,萧渝轻轻将她放下,柔声道:“快去换衣裳,一会着凉了。我在外面等你。”
姜子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关上房门。
她走到里间的柜前,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上,又寻来一双鞋穿上。
虽已不在这里住,可看着之前萧渝为她添置的一切,仍被仔细收存,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萧渝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外,不知不觉已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开始有些焦急。并非不耐烦等她,实在是穿着湿透的衣裳太过难受。而他又是个洁癖之人。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姜子鸢却不见出来。换个衣裳,不至于那么久?
他心里蓦地一紧: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子鸢?你好了吗?”他提高声音问道。
屋内一片寂静。
他又唤了一次:“姜子鸢?”
依旧无人回应。
再顾不得其他,他推门闯入,一边急步向内走去,一边连声唤着她的名字。
可巡了一圈,却不见人影。
目光最终落在窗台上——那里清晰地印着一双脚印。
萧渝顿时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低语:“这丫头……竟跳窗走了。”
还以为方才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没想到她竟宁愿跳窗逃走,也不愿见他。
“唉……”萧渝重重叹了口气,终是转身朝锦文院走去,更衣之余,心中却难掩一抹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