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姜子鸢心下一慌,下意识就要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可萧渝却手臂一紧,不让她离开。
她不由得瞪向他,眼神里写满了嗔意:被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萧渝像是没读懂她的目光,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两名店小二低头进来,利落地将菜肴与美酒一一呈上。
自始至终,他们都谨守本分,未曾抬眼看向萧渝二人。
见无人注目,姜子鸢倒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望着满桌琳琅的菜色,倒不觉得有多馋,反而没什么胃口。因为在萧渝来之前,她有些饿了,已经吃了不少水果点心垫腹。
店小二退下后,又一名女子端着汤盏走了进来。
姜子鸢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来人竟是先前在疆州风月楼中见过的那位女子!
她对这女子印象极深:身姿妩媚、风韵犹存,身为风月楼的掌柜,一看便知不是简单人物。
而最主要的是,当时这女子看萧渝的眼神,就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
可这风月楼的掌柜为何出现在这里?
风四娘看见姜子鸢坐在萧渝腿上,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上前将一碗雪蛤冰燕汤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公子,小姐请慢用。”
“嗯,退下吧。”萧渝淡淡道。
风四娘行礼后恭敬退下。
直到这时,姜子鸢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在风月楼,这女子看萧渝的眼神为何那样不同——原来她竟是萧渝的手下!
“她是你的人?”
“错,是我的手下,不是我的人。”萧渝轻笑纠正。
“我竟不知,二公子手下还有这般美艳之人?”
“吃醋了?”
“我、我哪有吃醋?”姜子鸢语气微顿,话虽如此,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相信萧渝与那女子并没什么,可一想到对方那般妩媚明艳,她仍忍不住泛酸。
那样的女子,莫说是萧渝,就连她见了,都觉得是个“危险”。
萧渝看出她嘴硬,便耐心解释了自己与风四娘的渊源。
但他并未提及血月堂等复杂牵扯,只是大致说几年前偶然救下风四娘,此后她便替他办事。
如今调她来永宜楼,也并非真的打理酒楼,实则是为他铺一张更方便打探消息的网。
“还吃醋吗?”解释完后,萧渝问道。
知道风四娘的身世坎坷,姜子鸢摇摇头,不由轻叹:“世间女子,未必不如男儿。只可惜生在这样的世道,诸多不易。”
她若是男儿身,必定上战场立功。她若是军功显赫,就不会受东方启欺负,而她养母也就不会死了。
萧渝一直清楚,姜子鸢有自己的主见和胸怀。
她不像那些困于深闺、只知依附的女子,她的心可以很宽,如男儿般明澈豁达,也可在一瞬化作娇柔,如女子般惹人怜。
他欣赏这样的她,却也更心疼。
他其实不愿她总是如此清醒坚韧。
他只想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免她风雨,让她可安心做那个偶尔娇气、偶尔任性,却始终被深深爱护的女子。
“这永宜楼……也是你的?!”姜子鸢突然气鼓鼓的,又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他们能坐在五楼这间从不对外开放的雅间,原来整座酒楼都是他的!
也难怪上次她和宝蝉来,掌柜的却借口说她救了人,要请她用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嗯,”萧渝颔首,眼中漾开笑意,“以后也是你的。”
“萧渝!”她几乎咬牙切齿。
她竟然跑到他的地盘、请他吃饭?这不是把她当傻子耍吗?
“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可舍不得。”萧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姜子鸢甩开他的手,“骗我很好玩吗?”
“没骗你。”他一脸无辜,“你也没问过我呀?”
姜子鸢一时语塞。
她确实没问过他!因为她根本没往这处想!
上次她和宝蝉来这儿吃饭,合着花出去的银子……全都进了这家伙的口袋呀!
“上次我和宝蝉来,可花了不少银子!”
“子鸢你想,”萧渝低笑,声音循循善诱,“幸好你来的是我的酒楼。你花出去的银子,终归是流进我的账里。
我人都是你的,我的银子最后自然也是你的。
我还得谢谢你,骗了萧淮那一大笔银子。”
“哼!”姜子鸢别过脸,“二公子这次又打算诓我多少银子?”
这不禁让她想起先前在墨城拍卖会时,她花了高价钱买的一颗百灵参,而它背后主人竟是萧渝!
“我何时诓过你银子?”
“今日说好是我请二公子用膳,可二公子却挑了这么一间豪华雅间,不就是想让我多掏银子吗?”
若不是风四娘进来,她至今还蒙在鼓里。真等结账之时,怕是真要付出一大笔。
“子鸢若真想结账,也不是不行,”萧渝故作正经道,“这雅间虽不对外开放,但其豪华不输四楼任何一间,确实所费不赀……
不过无妨,看在你我的关系,本公子可以给你优惠。”
“什么优惠?”既然说了是她请,她也没打算赖账。
更何况她清楚萧渝如今库房紧张,连功一他们的月钱都还一直拖欠着。
“一半。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今夜陪我……”后面那个字他并未说出口,可姜子鸢却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她霎时脸红如霞。
虽然他们也不是没有在一起过,可被他这样直白地暗示,她总觉得萧渝话里藏着别的深意……
“嘻嘻,二公子,你莫不是给我挖了什么坑?”姜子鸢狡黠道。
“放心,有坑也是本公子第一个先跳……”萧渝嗓音低沉,热气似有若无地喷在她的耳根上,含笑地看着她。
“先吃饭!菜都要凉了!”姜子鸢说着,轻轻一挣,脱出他的怀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即拿起筷子。
怀里蓦地一空,萧渝微微一怔,却也只能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用起膳来。
两人用膳时话语不多,吃得也不多。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顿饭便悄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