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
卢尚书风风火火地赶到城门后,先是登上城门。
他单手扶住垛口,凝目远眺。
他原本以为,自己带来的士兵和守城将士合力,就算不能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也能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对方那阵仗,起码有一万余人。
望着对方那如乌云般的气势,他的心中不禁瑟瑟发抖。
“卢大人,咱们该怎么办?”身后守城的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卢尚书没有回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城下的军队,“可探明来历?”
“卑职无能,并无......”副将怯怯地低下头去。
他派人前去喊话对方,报上他们的身份。可对方却对他们的喊话视若无睹。
这时,有士兵急匆匆来禀报。
说东城门外遭万人围堵,西城门、北城门各有五千精兵列阵!
卢尚书扶在城墙上的手突然失了力道,心中慌乱起来。
对方这是要攻城的阵势!
“卢大人,他们这是要攻入京城啊!”副将声音发颤,急声道。
“本官用得着你提醒?!”卢尚书冷冷一瞥,语气森寒。
副将当即噤声,不敢再言。
卢尚书拳头握紧,指节发白。
眼下北冀无主,朝堂动荡,唯有卢后和公子演暂摄朝政。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卢后手段强硬,懿旨一出,谁敢不从?
“速将这些情况禀报王后娘娘和公子演!”卢尚书厉声下令。
“是,卑职这就去办!”副将匆忙退下。
城下的敌军严阵以待,杀气腾腾。然而却不见领头的将军,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卢尚书眯起浑浊的双眼,强压下心头不安,高声喝道:“阁下既敢兵临城下,何不报上身份,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只见敌军阵仗中间的士兵让出一条通道,后面一名穿着玄甲的将军策马而出,盔下双眸似刀,寒光逼人。
他内力浑厚,声震四野,“卢大人,别来无恙?”
卢尚书瞳孔骤缩——这声音......
竟是萧淮!
“萧淮!”他怒极反笑,厉声道:“你谋逆不成,如今竟敢率兵犯京,你是自寻死路!”
萧淮闻言,仰天长笑,笑声里尽是讥讽:“谋逆?卢大人,究竟是谁谋逆?您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呀!”
父王的继位诏书,他可是亲眼所见!
若说他谋逆,萧演和卢后更是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卢尚书又岂能不知卢后所作所为,相较于萧淮,萧演的继位更加让人不信服。
毕竟萧淮的继位诏书,可是经过众多大臣仔细查验过的。
只是慑于卢后如日中天的权势,他们不敢反抗卢后罢了。
“萧淮,你竟敢带兵围剿京城,此等行为便是谋逆!还敢在此强词夺理!”
“本公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罢了!铲除卢后一党奸佞,告慰父王在天之灵!”
他之所以选择在今日动手,自然是因为出殡之时,卢后会抽调不少士兵,如此一来,镇守城门的士兵会比往日少。
加上出殡之日,人多杂乱,更容易攻城。
“口出狂言!你这不仁不孝之徒,枉为先王之子!”卢尚书破口大骂。
即便理亏,他也要在气势上压人一头。
他绝不能让这些将士被萧淮的谗言所蛊惑,临阵倒戈。
“卢大人,还是省省力气吧!您这一大把年纪,可别被气坏了身子!”萧淮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挥,“带上来!”
只见后方两名士兵立即押着一名妇人和一名孩童上前。
萧淮连正眼都没瞧那妇孺一下,厉声道:“快让王兄出来受降!否则,本公子便拿他的夫人和孩子在阵前祭血!”
演儿的夫人和孩子?
卢尚书闻言,如遭雷击般,慌慌张张地揉了揉眼睛,想要将那妇孺的面容看清。
可待他看清那妇孺的长相后,却如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差点呼吸不上,背过一口气。
萧淮,他究竟是何时抓走了演儿的夫人和孩子?!
他至今都没收到演儿府邸沦陷的丝毫消息!
萧淮,在京城到底潜藏了多少内应?
又有多少势力为他所用?!
此刻,卢尚书的脸色惨白如纸,因为他知道,萧淮手中多了一个筹码,便是多一份胜算。
城楼上的士兵闻言大惊,那对母子竟是公子演的妻儿!
这些士兵地位低微,自然没有见过段如倩与萧景林的真容。
此刻个个面如土色,心慌不已。
“快去禀报王后娘娘!”卢尚书厉声喝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局势已然失控,远非他一个尚书能够周旋。
“诺!”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奔下城楼。
未等军报传入宫中,卢后已通过密探得知萧淮抓走段如倩母子的消息。更令她震怒的是,萧演府邸竟遭血洗,阖府上下鸡犬不留。
萧淮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动作,还隐瞒了一阵子,真是好手段!
“萧淮!”卢后凤目圆睁,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本宫定让你血债偿还!”
卢后当即点齐两万精兵,怒冲冲地杀向南城门。另外,还分别派往三个城门一万名士兵。
如今这个局势,不战也得战。
卢后暗自庆幸:多亏没有将陈康、杨九年的人调离京城。
虽然由她和萧演暂且摄政,但萧演尚未正式继位,那些京城守军不一定全部听命于她。
萧演得知这一个个消息后,当下和礼部商量,让送葬队伍先护送萧柏桓的梓宫返回宫里,再行处置。而他则赶往南城门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街上的百姓不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四下逃窜回家,害怕叛军杀进京城,再晚一点便丢了性命。
一般情况下,士兵不会进百姓家里杀人。只要不出现在街上,在家总能躲过一劫。
那些大臣们,毕竟手无寸铁,他们也只能跟着大部队人马先行回宫。
出殡半途遭遣返,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人们担心叛军杀入京城的同时,还害怕惹恼怒了先王,沾上什么晦气的事情。
总之,这次权斗,比上次的宫变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