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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人之将死,其肚子也饿

随着恒荣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后宫的哀恸哭声如江南细雨,连绵不绝。

宁仁宫却格外安静。宫女太监被羁押到别处,萧皇后独坐青灯里,缓慢诵经。

不疾不徐的轻微人声伴随萧淑仪脸上笃定的笑容,显出一种诡静的气氛。

不像在替恒荣帝往生祈福,倒像咒他下十八层地狱。

死静的空气忽然弹跳两下,有人敲门。

“启禀皇太后,先帝已归天,燕王李赟谋反弑君,被皇上下令终身关押在都察院地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王樵的声音。

萧淑仪觉得可笑,从前不过是永寿殿外修剪花草的低等奴婢,如今跟对了人,扶摇直上成了两个皇帝跟前的红人。

都能跑来对她冷嘲热讽了。

一切都拜白絮儿所赐。

若不是齐王得她搅局,重新获得皇上宠爱。何至于走杀皇帝的险棋?

萧淑仪认定恒荣帝秘密下诏传位于李辞,是深爱康皇后的缘故。

尽管宫中所有人都说,恒荣帝的心思从没放在康皇后身上,待康皇后极其冷淡,只有陈月容和她知晓,那不过是恒荣帝在欺瞒世人。

兴许也是骗他自己。

不止一次她侍寝醒来,听见恒荣帝在梦中叫着康皇后的闺名。却想不通,为何待她如此冷淡。

她停下拨弄念珠的手,淡然道:“知道了,有劳公公相告。”

声音如夜风,无愁无绪,亦无悲喜。

王樵想了想,大约萧皇后知道萧将军没死,心存希望,便道:“有件事禀告娘娘,请务必节哀。萧将军在宫门被乱箭射死,已就地正法。”

嗒啦啦啦啦啦——檀木佛珠不留神被萧淑仪扯断了线。珠子四下胡乱滚着,像极了他们萧家的命数。

死的死,关的关,天各一方。

这世上若有谁最值得萧淑仪信任与敬仰,便是她思虑周全,无往不胜的亲哥。

竟如此轻易丧命?

萧淑仪一时慌乱,竟有些想打探王樵的意思。冷汗收敛,一并让她头脑冷静。

必然是齐王在攻心。

倘若真的杀死哥哥,必然会拿着首级来刺激她。就像他们对梁诚做的那样。

萧淑仪起身翻出一串新的多宝念珠,点起安神香,继续拨动着。不咸不淡地道:“多谢告知。”

果真如王樵所想,萧家的计划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他人一走,一个黑衣暗卫从佛龛后走出,跪地请命,“娘娘,属下已经查实,萧将军走护城河水路成功脱逃,已经出了城。”

暗卫是个女人,亦是她最后可差遣的心腹。

萧淑仪闭眼道:“杀了白絮儿,就在今夜。”

“是!”暗卫领命而去。

御书房,宵夜传到已是四更天。絮儿夹起一块裹满芝麻酱和韭花的羊肉送进嘴里,好吃得握拳哇哇叫。

恒荣帝比着她的样子,也握拳哇哇叫。

李辞在榻上批着奏折,回头将二人睃一眼,无奈摇头。

“吃东西就吃东西,别发出声音,生怕外人不知道父皇安然无恙。”

絮儿略一撇嘴,冲恒荣帝娇声道:“父皇,您该知道我过的日子有多苦了吧。”

恒荣帝深以为然,点头如捣蒜,“那孽障素来如此,六七岁就能把人气得中风。”

絮儿大张嘴巴,“谁这么惨?”

恒荣帝轻扫李辞一眼,转到辣汤盯着翻滚的肉片,“他的开蒙老师,内阁大学士,上一届太傅。”

絮儿蔑笑了下,猫眼石似的眸子转两转,“他怎么气的?想听!想听!”

恒荣帝清了清嗓子,摸出帕子擦嘴,又漱口,一通准备完毕笑道:“他说皇上是昏君,底下的大臣都是奸臣。而太傅不过是惺惺作态的假道学先生,误人子弟。”

“哇哦!”絮儿连番鼓掌,笑眼里的嘲笑就像十二月的风雪吹到李辞眼前。

他停笔,冷冷注视着叽叽喳喳吵闹不停的二人,语气冷而僵:

“那位鲁大人原本就是沽名钓誉之人,私底下狎妓贪墨,面上装的端正无比,自诩不纳妾,不讲情。”

絮儿想想就觉他可爱,倘若她小时候有李怼怼的威力,不至于被老师骂到哭了。

锅子热气腾腾翻滚着,一并翻滚着絮儿热络的心。

她腼腆笑起来,往碗里扒拉两颗葱花,甚是娇柔可人。

恒荣帝看着便笑,“父皇胡闹一场,带累你们新婚燕尔不得歇息。干脆今夜父皇睡到棺材里,你们睡床。”

不是吧,这是让他们灵前寻欢?

该说不说昏君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真心惊人。

絮儿笑起来,直言道:“父皇,您还知道是胡闹呀!”

恒荣帝瞅一眼面若冰山的李辞,又瞅一眼似嗔似怨的絮儿,声音低沉而委屈。

“原想着事情交给底下的官员忙活,贪官弄钱解国库亏空,清官制衡贪官。未曾想,如今全是贪官,一个清官都留不住。”

絮儿才不要同情他,这不就是偷换概念?

和老妈问她为什么考不好,她怪题目难,怪监考老师的鞋底有声音,怪进考场前听了一首洗脑歌曲一样。

本质是菜。

絮儿没好气道:“行了行了,知道您是昏君,没必要解释这么多。”

恒荣帝看她俏皮又耿直的小眼神,更委屈了,“絮丫头,怎么总喜欢把昏君提在嘴边,多少给父皇留些颜面。”

絮儿讥笑道:“您想听好话,满朝文武可以写一百封一千封奏折来夸。可那些流民,那些灾民如何?在您手上死那么多人,您的良心不会痛么?”

“不会。”

恒荣帝答得斩钉截铁,以至于专心批改奏折的李辞都忍不住侧目。

继而又道:“当皇帝的人首要就是心肠硬。统帅九州,每天都有人死。为着朝廷大局,死几万人寻常。”

絮儿再无胃口,揩了嘴,收敛笑意,“父皇,既说皇帝是君父,是天下万民的爹,哪有孩子饿死冻死,做爹的不管的道理。”

恒荣帝笑她幼稚,“这个道理,你再过五年问问辞儿,他兴许能告诉你为什么。朕是无力回答了。”

“为什么?”絮儿穷追不舍。

恒荣帝笑着吸一大口奶茶含在嘴里,“父皇是昏君么,自古以来这是明君思考的问题。”

险些将絮儿气得当场归西,就着现成的排场风光大葬。

李辞倒有些体会到恒荣帝的意思。粗略看了十几封折子,上面提到要死人的事项已有三四件。

絮儿受不了恒荣帝提到百姓的淡漠语气,怒道:“您也太不争气了,皇帝都像您这样,天下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恒荣帝端着奶茶起身走回床,顿住脚步,掀开棺材盖躺了进去。

摸着棺材板掩不住地亢奋,“这木料真好,金丝楠木,迦南国产的。用在朕身上可惜了,倒该给絮丫头打几样玩意。”

忽然立起身冲絮儿笑,在一片幽深的烛光里,“絮儿,你过来。”

什么垂死病中惊坐起!

絮儿看他脸上仍是青的青,紫的紫,有些害怕,不敢上前。支吾道:“父皇叫我什么事?”

恒荣帝无力地笑了下,“父皇年轻时吃了太多丸药,伤了身子。纵使今日没中毒,恐怕也命不久矣。来,上前来,父皇有话交代你们。”

絮儿和李辞皆惊,连忙跑过去,就听恒荣帝道:“待我死后,不准世人戳着脊梁骨骂,多少说些好话。”

絮儿微微蹙眉,“人心难测,如何能掩悠悠之口?”

恒荣帝却笑,一条胳膊垫到脑袋后,闲散随意的姿态,“自来群臣吏民面刺寡人之过者,受流放三千里。”

须臾补充一句,“当然,絮儿除外。”

李辞拿绢帕为他擦脸,惊觉那不是脂粉扮的妆,父皇的脸色唇色皆是实打实的中毒迹象。

“儿子这就去传徐太医。”

“太晚了。”恒荣帝叹气,眼睛闪着遗世的眷恋,“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