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五人换上新衣站在院中时,连见惯了好料子的绣坊姑娘们都看直了眼。
她们有的扒着门框,有的踮脚趴在窗沿,手里的针线忘了动,嘴里的笑也藏不住。
看着院中英姿飒爽的少年郎们,脸颊悄悄红了,有那胆大些的,还敢偷偷抛个眼风,惹得同伴们一阵低笑。
“嘿,瞧这精气神儿!”
杜老三在一旁拍着大腿,“比府城里那些只会摇扇子的公子哥强多了!”
齐樟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襟,却被齐柏按住:“爹说了,这衣裳穿在身上,代表的是小青山形象,可得站直了。”
杜尚清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也带了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份朝气——既要有压得住场面的派头,也要有经得起风浪的筋骨。
这些年轻人,将来便是小青山的梁柱。
“都检查好随身的东西。”他扬声道,“半个时辰后,码头集合。”
五兄弟齐声应下,转身时,衣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风。
绣坊的姑娘们望着他们的背影,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与期待。
这趟京城之行,不仅要让世人见识小青山的货物,更要让他们看看,小青山养出来的人,是什么模样。
杜尚清望着满船的货物,从家常的兔干、粉条,到精致的绣品、成衣,再到压箱底的“烧春”白酒,像看着一盘精心布下的棋。
白酒作为蒸馏酒其起源暂无定论,主流观点认为成熟于元代,也有汉代、唐代等起源说法 。
至于古代白酒并不容易获得,具体原因如下:
1. 起源说法 :元代有《本草纲目》明确记载烧酒“自元时始创”,且甑桶蒸馏技术成熟;
唐代有白居易等诗人提及“烧酒”,还出土了适配高度酒的小酒杯,固态蒸馏酒技术开始普及;
汉代有青铜蒸馏器出土,部分考古研究认为可用于蒸馏制酒,被视作液态蒸馏酒起源的依据。
2. 获取难度 :一方面,白酒酿造耗粮量大,通常需2 - 5斤粮食才能酿1斤酒,古代粮食常供不足,遇灾年朝廷还会颁布禁酒令不允许民间酿酒;
另一方面,古代蒸馏技术前期不成熟,设备复杂且成本高,多掌握在少数作坊或特定群体手中,宋元后虽有发展,但生产规模有限。
此外,白酒多作为上流社会饮品或征税重点对象,价格不低,普通百姓难以频繁获取,日常多以低度米酒、黄酒为主。
杜尚清为了研发新品,打开市场,也是把牙咬了又咬,裤腰带紧了又紧的。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古人对酒水的喜爱,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己这款美酒拿来当拜见天子的敲门砖再好不过。
暮色刚漫过院墙,吴离便揣着两包新炒的蚕豆,佝偻着腰跨进了杜家院门,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团。
“杜老弟,忙呢?”
他把蚕豆往石桌上一搁,搓着手嘿嘿笑,“听闻你家这趟进京,阵仗不小啊。”
杜尚清正低头擦拭钨钢尺,闻言抬眼:“吴老哥有话不妨直说。”
吴离干咳两声,往左右看了看,才凑近了些:“这不,听说你家那几个小子,还有杜芬妹子,连萫儿、芸儿都要去……”
他话锋一转,拍着大腿,“俺家那混小子,今早起来就扒着墙根瞅,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说想跟着去长长见识。
杜老弟你看,能不能让他也搭个伴?那小子如今能扛两袋谷子,当个壮劳力绝对顶用!”
杜尚清放下钨钢尺,看着吴离那副“苦求”的模样,心里明镜似的。
他家那小子,平日里跟在萫儿身后打转,这次听说萫儿要进京,怕是魂都跟着飞了。
这父子俩,一个装憨,一个扮苦,倒是把心思藏得严实。
“吴老哥,”杜尚清忍着笑,“船上位置紧,带的都是做事的人。你家小子去了,能做些什么?”
吴离眼睛一亮,忙道:“能做的多了!劈柴担水、守夜看货,哪怕跟着记记账也行啊!
他娘说了,让他去历练历练,别总跟个没断奶的娃似的。”
正说着,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塌了砖块。
吴离眼神一闪,故意提高了嗓门:“你看这小子,准是又在外面偷听!回头我非抽他两巴掌不可!”
杜尚清望向院墙方向,隐约能看见个脑袋缩了回去,嘴角不由勾了勾。
他起身拍了拍吴离的肩:“行了,让他来吧。
就跟齐榉他们搭个伴吧,我此次入京也想带着齐榉他们拜访几位大儒,多长长学问。”
吴离顿时眉开眼笑,作势就要作揖:“我就知道杜老弟你最通情理!回头我让他给你磕三个响头!”
“不必了。”杜尚清摆摆手,“让他明日卯时到码头集合,迟到了可就不等了。”
吴离连连应着,乐呵呵地走了。
他刚出院门,就见自家儿子从树后钻出来,脸上哪还有半分“苦哈哈”的模样,眼里亮得像揣了星星。
“爹,咋样了?成了吗?”
“成了成了!”吴离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到了京城,给我盯紧点萫儿姑娘,别让那些京里的花花公子勾了去!”
父子俩的低语顺着晚风飘进院里,杜尚清听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趟京城之行,倒像是带了个“小尾巴”,只是不知这一路,又会闹出些什么趣事来。
第三日清晨,码头的雾气还没散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齐威和郭喜子翻身下马,两人身上还带着风尘,皮靴上沾着泥点,显然是赶路赶得急。
“老大!”
齐威大步上前,抱拳行礼,黑脸上带着笑,“听说你要进京,俺俩连夜从北边赶回来的,采购的马匹都交给甘家兄弟了,刚好赶上趟。”
郭喜子也跟着拱手,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两艘战船,眉头皱成了疙瘩:
“老大,咱真要坐船?要不俺带一队兄弟沿河岸骑马跟着吧?水陆齐头并进,稳妥些。”
他说着,下意识往船边退了半步,仿佛那晃动的船身会随时把他卷进去似的。
——这人骑在马上能百步穿杨,可一沾船就晕头转向,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浑身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