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大侠者 > 第96章 春宵值千金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依照沈宓的心思,恨不得立即携女儿和李天波返回遥迢湖,把皇上这门亲事一退,离开京城,便了结了。殊不知允哲不止要考虑女儿终身,还得顾及仙宗门弟子,怕皇上一怒,株连到他们。他打算自己面见皇上,承担一切。

哪知他们一番苦心还没落地,李天波和若霓已经别过。李天波绝望离开,真个是如一团飘风,一下没了影。沈宓慌忙到若霓闺房,诘问缘故。若霓坐在椅上,痴了似的,一句话不说,脸上气色十分难看。

允哲也跨进卧室,对女儿道:“孩子,你俩的事我们已知,天波与你分手,确有他的苦衷。如今他来求复合,你可不能尽图自己快意,拿话窘他。现在是看你的心思,你若对他余情未了,有我们给你做主,别怕我们受大累。你就说吧,时间紧迫,如果慈谕一颁,天下皆知,事情便无法挽回了。”

若霓像泥塑木雕似的,只是不言语,把沈宓看得直叹气,急道:“你说话啊,我还不知你这孩子这么心重。我知道你还想着天波,那时他离开你,实是爱你,现在你想必明白了。你再耍性子,将来有的后悔。刚才我看他神态,和你爹当年自戕前一模一样。你师祖好容易有个后裔留下,若断送在你手上,你叫我们情何以堪!”

允哲憬然道:“是啊,万一他一个拙想,谁能承受住这后果。霓儿,你们年轻人都犟,你发作一下也可,但不可拿终身大事胡闹,更不能闹出人命。天波是个血性忠贞的男子,他舍身为你,可别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钱晓风和陈辰晶突然在门外现身,钱晓风感情激动,大声道:“师兄,天波真的是为了霓儿,甘愿一死!”遂将当日绍兴李天波和自己的谈话,详细叙述出来。若霓听得完全痴了,眼眶渐渐变红,咬着嘴唇,强自吞泪。

哪知陈辰晶接声将李天波投身太湖之事,也讲出来。这可连钱晓风都不知晓,人人都感动于衷。陈辰晶抖声说罢,沈宓已然忍不住,心疼的泪水潸潸而下。钱晓风也禁不住同声涕零,惭悔一己私心,为了侄女,没将此事早日告诉师兄。

这时候,若霓再支持不住,泪眼婆娑,哀嘶道:“娘,娘啊!”肩头起伏,几乎从椅子上滑下。沈宓忙抱住她,她把头埋进母亲怀中,呜呜咽咽,终于哭出声来。若霓是大家闺秀,不会嚎啕大哭,那一番酸心砭骨,却比放声号哭更哀伤,而且越哭越痛切,似欲将这两年积郁的痛苦,统统倾泄出来。

允哲心情激动,立令将李天波寻回。重光道:“四师弟、五师弟和八师弟他们追出去了。”然而仙宗门三个弟子转回来,说他们追赶一程,便失去了李天波踪迹。李天波坐骑很快,并且不走通衢,单奔曲径,三个弟子徒步,一会儿便误奔歧路,把人丢失。

允哲和钱晓风等也出去找了一回,没有找到。到天亮返转香园,一家子商议半晌,退婚是当务之急。允哲令众弟子赶紧离京,往远处暂匿三五月,重光带着妻儿也立刻离开。钱晓风不肯走,只发信给家里,安排了一下。陈辰晶也坚不走,允哲便令他继续搜寻李天波下落。

允哲不让沈宓随自己入宫,只嘱咐她照顾女儿,如果自己到起更没回,立即撤走。沈宓不由担心,若霓也含泪愧叫爹爹。允哲安慰妻子道:“我有主意,你别太担心。不管怎样,一见时辰将至,不要等我,务必在净街关城门之前脱身。”

安排既妥,允哲便往紫禁城去了。沈宓收拾了一个简单行囊,等到酉时,陈辰晶怏怏回到香园,李天波的踪迹一点没寻着,允哲也未返回。钱晓风蹙眉道:“师姐,不能再等了,转眼要关城门,你们得赶快走!”

钱晓风对沈宓,有时叫嫂嫂,有时叫师姐。沈宓道:“可是我着实放不下你师哥,万一他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好?”钱晓风道:“我明白。师姐不要犹豫了,遵从师兄吩咐,带侄女避祸要紧。小弟我留在京城,等待师兄的消息。”

沈宓低头沉思了好久,点头道:“钱师弟,你也不能待在香园,千万要小心。如果出事了,你往晋南晶儿家给我报个信。目前情形,我们不能直接回遥迢湖,只得暂奔晋南,你大侄儿他们也是投奔那里。”

钱晓风答应着,只催沈宓等快离开。于是沈宓带着若霓和陈辰晶,三人出离京城,恰听见定更钟声,轻飙远扬。若霓忽然勒住马,若有所思地道:“娘,爹还在城里,他兴许也在,我不想走了。”

陈辰晶着急道:“小师妹,我寻了天波大半天,旅店客栈都打听个遍,公孙派在京师的落脚点,也都访过了,他确实没在。或许他早已出城,你耗在这里,情实危险。依我说,你还是听师父的话,和师母先到我那儿躲一躲。我把你们送到,立刻返回来,务必查个实信。”

若霓怅然道:“到时一切就晚了。我回想他走时那神气,很不对劲。娘,他要是心窄出事,我逃不逃有甚干系?”

沈宓一听这话不好,脸上变色:这俩孩子都似要寻短见。她急急劝道:“你可别再糊涂,想想你爹为了你们,还命悬一线呢。不过,天波那里确实令人焦心,必须尽快找到他!你们相好一场,你有无头绪,觉得这种情形下,他会去哪里?”

若霓低头发怔。沈宓不觉长叹道:“唉,师父那样英雄一个人物,我不信,他的后人命运那么低。”若霓忽然抬头道:“太行山,大悲寺!”陈辰晶尚未领悟,沈宓已叫道:“快走!”若霓一抖缰,放开了马,那匹马飞奔起来。沈宓也双腿一磕,疾驰跟去。

三人如飞地朝太行山狂奔,连夜赶路。到了山道上,又见冬日山景,天地浑然一色,难分边界;白雪皑皑的沟谷,静谧幽邃,显得那么超凡脱俗,恍如仙境。若霓仿佛身在梦中,又像回到过去经历过的场景:她的香雪驹在前疾奔,李天波的白马在后紧追。

迤逦驰来,终于看见那座大悲寺,依然被白雪覆盖,孤寂残破,在傍晚的霞光下,犹如一座废弃的神庙。庙门大敞,庙内阒然。若霓腾身下马,直寻到偏殿,陡见殿里黑乎乎躺着一人,一动不动,不知已经死了,还是昏厥过去。寒风从破窗灌入,带来无尽的寒意与萧条。

若霓扑过去一看,这人剑眉入鬓,双目紧闭,形容枯槁,嘴唇苍白如纸,却正是那失踪多日的李天波。他右手紧握着若霓给他的那个荷包,剑佩在侧,衣着齐整,身上并无创伤。若霓一摸他脉搏,触手冰凉,已经不跳了!

若霓一声尖叫,两眼直勾勾瞪着,樱唇颤动,珍珠大的眼泪从眼角直流下来。沈宓闻声骇然,纵身扑进殿,伏身一顾。若霓呆呆跪立不动,忽然伸手抓住母亲,痛哭道:“他死了!他死了!……我害死他了!……”说到这里,声音一梗,竟一口气缓不转,倒在李天波身上,如瘫了一般。

陈辰晶见状,不由惨然,也泪崩如雨。沈宓拾起李天波手腕,搭脉良久,忽然道:“别哭,别响,我似乎摸到脉了!”把身边带的水囊打开,叫陈辰晶将李天波扶起,喂了一口水,连连呼唤他。

果然李天波微微一动,听到呼喊声,把眼强睁开,便看见若霓梨花带雨一张脸,煜煜垂辉,正对着自己。李天波只疑自己进入了幻境,嘴唇也颤颤一动,说了一句话,却有气无声。若霓神情痛苦,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了?”沈宓在身后凄叹道:“我看他像多日未进食,人太衰弱了。”

若霓心痛到窒息,不顾一切抱住李天波,抽噎起来,断断续续地道:“天波哥哥……你傻啊!……”李天波伸着哆哆嗦嗦的手,将若霓揽住,嘴里挤出几个字道:“霓儿,没有你……我死……我死……”若霓愈发不能自已,哭得肝肠寸断。李天波好似支持不住了,眼睛一睁一闭,又昏迷过去。

沈宓更不耽搁,叫陈辰晶将李天波抱到马背上,搭到附近村镇,借一农家,多付银两,将他安置下。三日之后,陈辰晶见李天波的精神,逐渐恢复过来,遂对师母说,他要返往京城,打听师父消息。沈宓点头道:“天波应当没事了,有霓儿照顾他,我可放心。我同你一道回京,你师父一直没消息,恐怕不是好兆头。”说着眼睛一红,勉强忍住。

沈宓给若霓和李天波交代几句,便与陈辰晶匆忙上路。若霓想到父亲,后悔不已,再看看李天波,心中依然难过:自己怨恨李天波,轻率答应皇上,惹出这么多大祸,李天波绝食自尽,父亲也生死未卜。如果爹爹出事,那么自己与李天波,可怎生过下去?

转眼已三更天,若霓坐在李天波榻前,秀眸惺忪,痴然凝思。李天波偷瞄了她好半晌,只见她黛眉微蹙,秋波轻漾,那柔情绰态的样儿,真如画中人儿一般,动人心怀。李天波一时抑制不住,悄叫道:“妹妹,你在想什么?”

若霓眼光一闪,回过神道:“啊,你该睡了,天可不早了。”她微打了个呵欠。李天波本是病体,这时他却似乎不困,半坐起身,低声道:“我不累,你坐这里来。”

若霓脸泛红霞,坐到李天波榻上,含情微睇,似羞似喜。李天波伸臂抚摸她,这时的若霓不再像过去半推半就,而是把头低下去,风娇水媚,温婉柔顺之至。李天波爱火炽烈,把她抱到身上,呼吸紧促,纵情相吻。若霓蜷身偎在李天波怀中,恍如依人小鸟,带出销魂模样。李天波哪里还强持得住,猛将她翻在身下,把一切丢于脑后,竟恣意燕好起来。

鸡鸣唱晓,倏到黎明。李天波揽着若霓,并肩共枕,这时睡醒过来,见若霓还在梦中。李天波摩挲着她羊脂般的玉体,瞬间又有些欲罢不能。若霓清醒转来,喘吁吁微发怨言:“你太贪欢了。我本盼洞房花烛,谁知在这儿失检。”

李天波将她贴身搂住,又是热吻,又是爱抚,咬着她耳朵道:“我不是贪欢,是贪恋。妹妹,我太爱你了,你给我荷包那日,我就拿你当妻子,我就是你夫婿。我们姻缘已定,在一起,白首偕老;不能在一起,我绝不苟活。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若霓头藏在李天波颈部,倒也无言以对,款洽良久,低声道:“你身体刚好一点,我也有处子之痛,你真不顾自己,也不体恤我。”李天波乃是积年相思,一旦得偿,一任爱潮澎湃,不知休歇。听若霓如此说,他方微微松开她,惭然失笑道:“是我不好,我忘了妹妹的苦楚了。”两人低声细语,直缠绵到户外日光渐渐朦胧。

李天波身体逐渐复原,若霓担心父亲安危,也想折回京城,一探究竟,李天波立即答应。这日天刚拂晓,两人便动身,从太行山往东驰行。

晴空无云,只听蹄声得得,冲破山间的寂静。李天波和若霓一口气奔出五六十里,前方有一座小市镇,正是若霓第一次见到李天波,他打抱不平,教训五行宗小霸王樊超的那个地方。

若霓道:“我们打尖歇歇马,再往前赶。”李天波道:“我记得这里有个饭铺,他家的酒特别香。”若霓笑道:“是了,你喝得醉醺醺,差点就栽给对头。”李天波笑道:“幸亏喝醉了,妹妹才现身为我解围,我真要好好谢谢这酒呢!”

两人走进那家饭馆,李天波又叫了一壶酒,先斟给若霓,叫她尝尝。若霓呷了一口,抿嘴笑道:“果然是好。”李天波甚喜,和若霓对饮起来,不一会儿,便喝得酒酣面热。

李天波情意绵绵看着若霓,心想自己第一次到这儿时,孑然孤独,失恋悲苦,前途渺茫。谁知否极泰来,遇上一生挚爱若霓,不但风姿冠绝,且怀一身绝技,真可说是神仙眷顾,何其有幸!更奇妙的是,她和自己,还有着上辈人的情谊。想至此,李天波心血沸腾,一口饮尽杯中酒,对着若霓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