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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大侠者 > 第95章 身在情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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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有过三位皇后,第一位是孝诚仁皇后,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因难产而崩,其子允礽册立为太子。第二位是孝昭仁皇后,辅政大臣遏必隆的女儿,封后第二年便病崩。第三位皇后乃康熙表妹,孝懿仁皇后,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之女。去年七月病重,立为皇后冲喜,第二日便崩了。

康熙念念不忘若霓,第二次私访遥迢湖,恳求若霓入宫。这回若霓颔首答应,但允哲和沈宓并不愿意。康熙许诺册立若霓为后,举大婚,凤与由大清门进入,在坤宁宫举行合卺之礼。沈宓听了更有顾虑,悄对丈夫说道:“几位皇后命都不长,我可不想霓儿去冒这个险。”

允哲叹道:“当今已考虑到这个,他说他极爱霓儿,但有丝毫隐忧,也断不会让她蹈险。因霓儿是会家子,他以为定可承受得住正位。可见当今也觉得自己命硬。”

见沈宓摇头,允哲又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自然不愿,奈何霓儿私下已应,你我如何峻拒?当今盛夸霓儿德貌皆优,诗书礼乐,才华出众,实可表范六宫。我看他是真动心了,大清娶后,历来都是从王室家族、品级重臣的闺女中挑选,我不过一介白丁,当今竟亲自登门求亲,可见其圣意之决。”

沈宓道:“谁稀罕做皇后!我始终盼望天波与霓儿结为伉俪,谁知等到这个。你看天波在阎家老院为了霓儿那样拼命,我真感觉……”允哲道:“是的。可他身边一直有那回部姑娘,难道你要霓儿和她二女侍一夫?”沈宓笑道:“后宫佳丽三千,比二女侍一夫如何?”允哲道:“但霓儿答应了圣上。现在,这孩子竟有些令人摸不透,依我看,她对三点会那位,也像是无可无不可的。”

夫妇俩私议一回,又私下问了若霓许多话,告诫她许多话。若霓淡然回应,羞羞惭惭默不多言。再说下去,她侧转身倒在床上,把被子一扯,往身上一搭,允哲和沈宓都没法奈何。

一家人终于收拾行李出发,往运河走水道,顺便在钱晓风那里歇了两天。钱晓风又惊又喜,想起李天波,不免哀伤。他尚不知李天波身体已痊愈,因此在师兄一家前面,关于李天波,一个字也没提。允哲考虑到筹备女儿大婚,事务繁多,遂邀钱晓风一同上京,帮忙照应。钱晓风爽快答应。

到了京城后,允哲一众人并未住恒敏的郡王府,而是借住在恒敏的一个别园,名叫香园。这香园虽不是很大,但精致典雅,满园沁香腊梅,映着素白积雪,分外娇丽。

允哲素厌酬酢,特意吩咐恒敏不要将他们下榻处说出去,以免有人来贺拜。康熙闻知若霓已抵京,特驾临香园看顾了一回。返宫后,他便奏请太后下慈谕,昭告天下,之后一切均按帝后大婚行事:由翰林院撰写册文、宝文;礼部监制金册、金宝;内务府准备彩礼诸事;钦天监选定纳采诸礼的吉日。

然而就在此时,李天波已马不停蹄追来了京城。他径到恒敏府上,没访到一点消息,自不死心,晚上又施展武功,潜入郡王府,暗探了一圈,果然允哲一家并不在府内。李天波未免纳闷,只得转向陆浩鑫打听,陆浩鑫更是茫然不知。

李天波心急如焚,猛记起那个独臂神捕周方直,隐居在香山阿兰若寺。他与明珠府关系不错,可托他探访若霓一家的下落。

李天波立即赴香山,寻访阿兰若寺。香山寺院众多,阿兰若寺只是小小一座寺庙,大多数人并不知晓,找了半天,才在山坳里发现这庙:山门紧闭,寂然无声,疏林荒草中,只有两间大殿,四间禅房,颇显荒凉。李天波几疑自己找错地方,谁知这里正是周方直蛰居之处。李天波正在犹豫,便闻链子声响,周方直陡然现身。

这周方直是一代名捕,脾气乖张,却十分重义,恩怨分明。李天波在古北口比武留情,没卸他独臂,周方直自此感激不已。李天波找上门来,请他帮忙,他二话没说,立即出山,往京城而去。

到了第三天,便打听得有了眉目。原来允哲一家大小借住在恒敏的香园,距离郡王府十几里远,虽然不大,但很够格局,皇上都圣驾幸临过了。周方直并将康熙请示太后,欲娶若霓为后,太后已恩准的消息,告诉李天波。不日慈谕一颁,一切将成定局。

李天波心急如焚,立即飞赴香园,跑得马喷沫,人浴汗。到了地方,甩镫离鞍,立即一逞身手,嗖地越脊窜房,扑进香园。此时他已不信任允哲夫妇,他要直接面见若霓。

夜已深沉,月暗星昏,李天波来到后院,火速地一搜,寻到若霓卧室。里面灯光微亮,若霓还没睡,正自倚案展卷,托腮读书。实际上,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只是发怔走神,以至李天波进屋,走到了她身边,她才悚然一惊。

灯光影里,李天波面色惨黄,异常憔悴,只有一对星眸,闪出莹莹火焰。若霓心中一跳,樱口微张,没有作声。李天波胸膛起伏不定,突然将若霓紧拥在怀,搂脖颈,脸贴她秀发,一声声低唤着她。

若霓推他不动,只得施内功强挣,终于摆脱他怀抱。若霓不禁满脸泛红,娇斥道:“你干什么?你好大胆,竟敢来这儿!”

李天波忍不住,伸手腕,又要揽过若霓来。若霓往后一退,李天波已抓住她双臂,叫道:“霓儿啊!”声音低沉,哆嗦得几乎不成调:“你不愿见我么?我是来告诉你,你不能嫁他人!……那时我伤势过重,灵卉宫说我活不了一年,我怕你随我殉情,才谎称有其他女人,硬和你分手。其实我心里自始至终,惟有你一人!但和你分开,我真万分难舍,便是我付出全部性命,全副精神,也不能将你在我心里消去。霓儿,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无论如何,我离不开你了。”

若霓只觉心跳怦怦加快,双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勉强按捺住自己,几乎有辞无声地道:“现在你不怕我殉情了?”李天波道:“我全好了,令尊所荐秦岭一个神医,治好了我的毒疾。在花猫梁,我便想告诉你的,谁知你一下跟颜冠卿走了。”

若霓怔了半晌,低声道:“谁知这一回,你是不是在骗人?”

李天波满脸激动,亢声道:“妹妹,我就骗过你一次,实在是情非得已。这当儿,我恨不得把心剖开,叫妹妹瞧瞧。我对你是身在情在,不是,即使身不在了,我的魂也在风中念着你。”

若霓将头一仰,微吁道:“说得真动听啊!可惜,绍兴一别,我心已死。何况,你要真是身在情在,我也不会在饭铺挨上一刀,差点送命。我好容易振起精神,要往前看。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你放开我。”

李天波最铭痛心头的,就是饭铺若霓受伤这件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惨叫道:“霓儿,那时我一见你,心都碎了,一点没觉出你的情形。我只道几个流氓,你轻轻松松便拾掇了。待我返回去,见你流的血,我简直疯了,至死也难宽恕自己!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千言万语,就求你相信我。我发誓,以后无论出何事,我都与你共进退,你你回到我身边,跟我走吧!”

若霓只把头摇了摇,并不看他。李天波握着她娇柔的手,抖个不已,痛苦难堪。若霓徐徐抽回自己双手,眼神迷离,毫无表情。李天波哪受得住她这样,一味央告道:“霓儿,霓儿,你开口说话啊!就是打我、杀了我也行!”

若霓默然。李天波痴等良久,不由吃吃地道:“不管你多恨我,你甘与终身的人,也不能是今上。我听说他表面宽厚仁和,其实内心狠辣绝决。最是凉薄帝王心,霓儿,你要好好想想。”

若霓不禁微微冷笑,开口道:“你也是一个狠人,对自己残忍,对我也太残忍。你怕我殉情,对我撒谎,岂不知你为我好,其实我更不好。你抛下我,让我深悔过去,生无可恋,哪还想觅什么终身?皇宫也好,何处也罢,对我而言都一样。”

李天波愣然,失声道:“我对不住你,活该受折磨!可是,我只想对自己狠,只想护你一世安好,如果你过不好,我情愿一死!霓儿,你在我心里,最柔最柔之处,我不舍得伤你,却伤了你,我该怎么办呀?”说到这里,声音哽塞,泪如泉涌,倏然流了下来。

想到过去二人那么情投意合,经历一番生离死别后,若霓心灰意懒,似已不能挽回,李天波只感到万箭穿心、锥心刺骨的痛。他那么刚强的人,竟然都涕泪横颐了,若霓依然不为所动。李天波软求硬缠,直磨到精疲力尽,还是得不到若霓一句回心转意的话。

李天波力遏眼泪,心情却越发激动,似蕴含着万斛悲情,满腔迸发欲裂。他最后追问了一句:“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我?”

半晌,若霓幽幽地道:“你站起来,现在这情形,做什么都无益。我已答应皇上,不是闹着玩的,我一家大小性命,岂能由我任性。你在这儿,每一分一毫的时光,不过在白白耽误,你走吧。”

这话一说,李天波面色也凝重起来。他本来想唤回若霓柔情,两人大不了抛家一走,却忘了若霓有诸多顾虑,何去何从,已并非能由她决定。

李天波缓缓站立起来,面色灰白,低头道:“你说得对,我不应尽想自己,断送了他人性命。霓儿,今后你鸾凤和鸣时,别忘了有个李天波,曾那么爱你。”他重新抱住若霓,将自己的唇,轻轻吻上若霓的唇。若霓身子微微一动,李天波已松开她,遽然离去。

刚出房门,骤见允哲、沈宓以及仙宗门几个弟子都站在院中。重光见他出来,急匆匆迎上去,抓住他胳膊,说道:“天波,你来了!”李天波涩声道:“唔,你们都在这儿。”他走到允哲夫妇跟前,抱抱拳,没说出一句话,便迈步径入前院。

钱晓风在前院灯影里出现,劈头迎见李天波,叫着他道:“你身体大好了?”李天波只点点头,竟不走大门,嗖的如一缕轻烟,在北房檐头一晃,一纵即逝。

钱晓风不由咋舌,李天波的轻功提纵术真是不同凡响,自己练了一辈子,也最多和他较个平手。仙宗门弟子追送出来,见状不悦,四弟子道:“瞧这份飙劲儿,临走还卖一手,给谁看呐!”弟子们都是接到师父专函,特意赶来参加师妹婚礼大典。在仙宗门住所,他们岂容李天波这样高进高出,有三个弟子已先后跨出门,追了下去。

适才李天波刚进园子,允哲夫妇便已察觉。李天波和若霓在屋里高一句、低一句厮缠,允哲两口子在外面,已从钱晓风和陈辰晶口中,得知全部真相。

沈宓悲喜交集,立刻要离开京城,成全女儿和李天波。允哲道:“皇上那边怎么办?”沈宓道:“反正还没下谕,退亲就罢了。”允哲哼道:“欺君之罪,岂是儿戏。即使我们跑了,师弟徒儿他们呢?他们可有家有室。”

沈宓怒道:“难道这还连坐不成?”她含嗔盯着丈夫道:“你怎么了?当年大闹摄政王府,勇猛无畏,如今瞻前顾后,火性到哪里去了?”

允哲不禁微微一笑道:“宓儿,你素日最冷静,遇到师父的后人,就真急了?我那时年少,一见你有事,抄家伙就拼命。若打败了,不过横刀一抹脖子,二话没有。如今你我都有孙子了,周围儿子媳妇徒弟一大堆,我们再不能逞一夫之勇,得想好法子,不要累及无辜。”

钱晓风在旁慨然表示,自己不怕连累,说得沈宓倒不好开口了。允哲巍然立于院中,目视妻子和师弟道:“钱师弟,你别犯傻气,我自有安排。明儿一早我便进宫,禀告皇上。如果皇上翻脸,有我挡在前,其他人也就放宽了。多亏我们没住郡王府,否则还会连累恒敏。”

沈宓道:“我随你一块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