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有条不紊的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是整结束了,又去看了眼唐糖,吃一口耗子粮。
才扶着一瘸一拐的薛杉杉往回走。
两人从西门离开,不想正巧碰上一道要离开的一对母女俩,就在岔路口另一道的不远处。
魏琴琴牵着她妈妈的手,像是交谈着什么。
“妈妈,你不是说今天我出院,爸爸一定会来接我的吗?”。
赵馨柔的脸色一下僵住,对上女儿清澈眼眸中的难掩落寞,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拽住,猛的一窒,随即是又酸又涩又胀的五味杂陈。
她这回词穷到末路,一个字都编不出来,只能轻柔的将女儿圈入怀中。
熟练的一遍遍在心底说着对不起。
时至今日,她没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同时也不免产生一丝自我怀疑。
她当场试图用孩子挽回那个男人,拯救她濒临破碎的爱情,到底是对是错。
想要逼着他结婚,想要强行继续一段明显生了裂纹的关系。
到头来除了一个名不副实的红本本,她什么都没得到。
反而彻底将他推开,并成为他跟那个女人感情路上的催化剂,推动力。
直接让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她便只能将一切口是心非的归咎于报复,要让他们永远没法见光,折磨所有人。
实际上人家风光无限,出双入对。
真正生活在灰暗地狱里的,只有她……跟被她无辜牵入的琴琴。
赵馨柔面色凄靡,沉浸在自己的苦情剧中无法自拔。
全然未觉怀里女儿面无表情,似乎对她的悲拗毫无波动。
突然的。
魏琴琴指着对面一个人说道,“咦?是那位漂亮姐姐”。
赵馨柔闻声看去,视线几乎一下就被不远处一道浅蓝色身影扣住。
确实美。
比之五官更夺人眼球的,是她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空灵之气。
回过神来,赵馨柔才问,“琴琴认识她?”。
魏琴琴乖乖点头,“我之前见过……她……”。
说到这里又像是做错事一般,低下了头后才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次妈妈说去买东西,让我一个人乖乖等着你回来,可是琴琴一个人在病房里很无聊,就想出来透透气”。
赵馨柔还以为是什么,闻言松了口气,安抚她没关系,又跟着随口问,“所以遇上了那位姐姐?”。
魏琴琴点点头:“嗯,我……我当时还远远瞧见了爸爸,我看见……”。
听到魏正,赵馨柔手上不由一紧,随即又习惯性神经紧绷的让她说下去。
魏琴琴好似一脸无知无觉,操着一口童言童语:“爸爸拿着手机偷偷对着那个漂亮姐姐,就像妈妈拿着手机对着我一样”。
拍照?
录像?
总之……足够让赵馨柔神魂具荡。
是了,那样的女人,拥有让男人疯狂的绝对资本。
只要她愿意……或许什么都不做,也可让男人为她甘拜下风,俯首称臣。
赵馨柔的表情沉了又沉,五颜六色变换多样,显然不是很能接受的样子。
但紧随而来的,竟是一阵诡异而又扭曲的快感。
这种感觉让她陌生,却并不排斥,赵馨柔再次掉头看向方才的那个位置。
女人的身影已经没了。
彼时的某些东西在心底悄然生了根,等待幼苗破土,长成参天大树。
她拉着女儿的手,温柔的抚过她白嫩的脸颊,眸底藏着深深晦暗:
林妍~你能抢走的,别人也能。
也或许别人不需同你一般手段用尽,龌蹉尽显,便能叫他轻易抛弃了你。
不知道届时你还能否淡定如初,底气十足!
—
又待了两天,确保杉杉这边的行动完全没有问题。
柳柳便包袱款款回了Z城。
当年毕业旅行没能实现,现在正巧补上,攻略什么的一早就做好了,轻装上路,没有任何问题。
扬玉珍努了努嘴,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细细叮嘱总少不了。
柳柳立正稍息乖乖听讲,老实巴交。
平静了一星期左右就再次离家出走。
首战场京都:京都在下雨,她正巧坐那里。
二号长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三号新疆:天山雪云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
溜溜哒哒一圈停摆,好几个月就这么没了。
在此期间,各种消息迎头砸来:
她的offer到手了,心理学。
杉杉通过试用期,跟她的大老板又吃上大锅饭了,每一天。
柳双宜的书终于松了书号,即将出版。
……林林总总,好像都是好事。
八月里,天清气朗,秋风送爽,柳柳在家里呆了十来天左右,便接收到唐糖和杉杉的强烈召唤。
薛杉杉【啊!!!!你终于回来了!快点过来啊!我们一起玩耍啊】
柳双宜【女人,给你三秒钟,我要马上见到你】
唐糖【我这肚子里的崽崽都能跟我打招呼了,你可好,说消失就消失】
柳柳:“……”,得了,收拾东西,上路。
停不下来的脚步,难道天生她就这命?
先去唐糖家里看了她,说起来,这娘们儿也是住上大别墅了,柳柳手里拿着小熊饼干,斯哈斯哈。
“哎哟你可终于是来了,快进来,快”。
柳柳嗷了一声扑倒在沙发上,“果然权利和金钱是最好的补品,大补!”。
唐糖双手环胸瞅着她,“瞧你没出息的样,之前拒绝别人送城堡的气势呢,拿出来!”。
她还真没瞎吹,丫头大三的时候有个神秘男人出手,豪车,别墅,珠宝首饰,最后庄园城堡都出来了。
结果这家伙扭头就跑去报了警,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对方一定是个诈骗犯,铁定没安好心,把人帽子叔叔都整无语了。
不过那以后男人倒是没再出现,只是不知道是否错觉,柳柳身边时不时就围上来的狂蜂浪蝶少了许多,留下的三瓜俩枣一看就没戏那种。
“来,跟我说说,你这几个月都搁哪儿疯去了?地标动不动就换”。
柳柳软塌塌趴着不动,随手拽了个枕头放在胸前垫着,一边吃松果肉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从黄色琉璃瓦的故宫,到蜿蜒壮观的长城,从半部清代史的恭王府,到焚毁殆尽的圆明园。
再一个是长治久安的长安城:直面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以德治国,以民为本的明德门。
传闻中的朱雀大街,朱雀大门,承天启运受命于天的皇宫大门,再由外郭城入了皇城,最后抵达大内,如巨龙盘踞的太极宫。
跟着便是香妃娘娘的天山,策马奔腾,草长莺飞,篝火曼舞,当然,最重要的是烤羊腿,烤羊肉串,还有贵的要死的那个麻啥糖……以及正宗的新疆炒米粉。
……
说着说着,柳柳突然觉得手里的松果肉一点不香了。
端起牛奶一口闷,这才想到什么,“你家男人呢?今儿就咱俩?”。
那是不是可以放开了嗨起来!
唐糖一看她亮亮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啥,脸皮子扯了扯,“他在对角六号楼,说是圈子里的一个人过生日,双方有过合作,他过去坐坐”。
柳柳嗷了一身,眼底有什么在渐渐消失:为什么要结婚呢?
男人不应该都是用来谈恋爱的生活调剂品吗?
唉~
闺蜜拖家带口的,怎么可能一层不变……
“对了,你俩啥时候办婚礼,证都扯了”。
唐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他爸妈那边说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成,其他交给他们”。
柳柳把杯子放下,“也是”,肖家老两口可以说是俩小镇做题家的代表,白手起家创下如今的家业。
很是欣赏唐糖的能力和品性,尤其肖伯母,对她格外喜欢。
姐妹俩许久未见,聚在一块儿啥也不干都能聊上许久。
说不完的话题咔咔往外蹦哒。
直接蹦到了日落西山,柳柳瞅着时间线,在唐糖接到那头电话的时候起身离开了。
“我让司机送你”。
柳柳没拒绝,麻溜的爬上车,倒头秒睡。
车子扭过身,绕啊绕的刚巧碰上出来的自家主顾,自然得停下打个招呼,彼时的柳柳依旧呼呼大睡,怀里抱着浓浓的巧克力杯,带酒味那种。
魏正家中有点事要提前离开,刚好和肖骁前后脚出来。
游承浩乐呵呵送两人,瞧着面上虽然没什么,心底却实打实的不大舒服就是了。
这人是个小心眼的,又自认跟魏正是大学室友,更是在后来合伙开公司,只是中途他没坚持下去,回家继承家业了。
可如今两人也是合作多多不是吗?新旧情加起来怎么也是铁哥们儿了不是么?
还有肖骁在他眼底就是个泥腿子,自觉人家家里不过才兴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二代罢了,也敢如此不给他面子。
“你俩真是,有家庭了就是不一样啊,说什么……柳柳!”,话到中途咆哮出声。
不是!
她怎么在这里。
不对。
这是……游承浩瞳孔骤缩,大脑宕机的扭头质问,“她怎么在你家车里!”。
“你们什么关系!”。
这嘴脸,跟中宫捉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