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薛杉杉失了眠,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跟封腾的点点滴滴。
一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理不清说不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感觉大老板喜欢她,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不像。
若即若离,忽近忽远。
让人猫抓一样难受。
还有柳柳她们的分析……许多事情她又何尝真的不懂。
不过是难得糊涂,生活还是得继续,有些东西也是根本控制不住。
次日,太阳高照,柳柳换上衣服提上包,一头狼尾卷发披散在腰间,摇摆摇摆。
“我去医院看看唐糖,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里乖乖的啊”。
薛杉杉抱着薯片点头如捣蒜,眼睛溜圆,双颊鼓鼓,“我知道!我会很乖!”。
一个小时后,柳柳到达目的地,方才在车上睡久了还有些昏昏沉沉。
她抬头扫了圈周围,找了最近的条小径走去,最后寻了棵大树抱着醒神。
凉风习习,早起的空气很是温柔又清新,让人非常舒服。
不多时……
“姐姐,你是在跟大树说悄悄话吗?”。
柳柳想说并没有,她只是正巧需要一个依靠,偏过头看去,瞧见是个小姑娘。
带着绿色毛线帽子,小脸阵阵发白,身上裹得厚厚的,只是依稀还能看出来她好像很瘦很瘦。
“小朋友,你的家里人呢?”,倒是没有过去,柳柳对突然靠近的人,不限于任何一项老弱病残都抱有警惕心。
没办法,当年被坑怕了。
小姑娘的神情好似颓靡下来,“我没见过我爸爸,可是妈妈跟我说我是有爸爸的,还有妈妈,我妈妈说需要出去买点东西,让我一个人乖乖在床上等着她”。
“可是漂亮姐姐,我每天躺着,真的很累很累,那个针戳我的手,戳我的额头,昨天还戳了我的脚底板,都好疼好疼”。
柳柳:“……”,怜她,悯她,过去抱着她!
那是不可能滴。
“哦……那你有点可怜”。
小朋友:“……”,这个姐姐的反应为什么跟别的大人不太一样呢?
她没有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她也没有心疼的捏捏她的脸蛋顺便说着人生哲理教育她。
她更没有要说继续深究下去当八卦热闹看。
“姐姐,我的名字叫魏琴琴,今年六岁了,姐姐你呢?”。
柳柳再次偏过头看去,“你叫琴琴啊,我叫星星”。
魏琴琴神情一愣,然后咧嘴笑道,“姐姐,你的名字很特别”。
“我很喜欢”。
“那,姐姐你今年几岁了呢?”,大人都会这么问她,她这么问应该没问题。
柳柳眯着眼转过身,换成背部靠着大树,“二十二,我今年二十二”。
不过按照她老娘的算法,她二十五,俗称马上奔三的年纪。
就……挺魔幻。
魏琴琴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帽耳朵,“这样啊……姐姐比我大好多岁呢”。
“那姐姐已经不需要爸爸妈妈的陪伴了是吗?”。
柳柳表示你在说啥,她还是喝奶的年纪嘎,不太想长大,“为什么这么说呢!”。
对面的魏琴琴小朋友失落的低下头,抠着手指头,“妈妈说了,爸爸不回来也没有关系,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需要爸爸”。
“可是我明明看到别人家的小朋友跟我这么大的,都有爸爸”。
“她们都是需要爸爸的”。
柳柳:“……”,听出来了,这是一部家庭伦理剧。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她没有发言权,保持沉默。
魏琴琴没听到回答,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过来。
见对方正在兜兜里掏啊掏,最后抓出一颗大白兔糖果……塞进嘴里。
突然就冷不丁的一问,“姐姐?你说爸爸是不是不爱我?”。
柳柳微微挑眉,咀嚼的嘴不停,“又如何呢?他不爱你,你就不爱他呗”。
何必纠结。
她!
钮祜禄柳柳,是可以放弃世间一切的存在!
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纠结和挽留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有形中震到了在场的两个人。
一大一小,一南一北,仔细分辨的话还会发现他们的鼻子和嘴巴有些相似。
时间差不多了,柳柳提起她的大包小包,告辞。
并不知道身后的魏琴琴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长廊下的魏正收回手机,同样转身离开。
而他手机里屏幕中的女孩,惬意悠闲的抱着大树,卷翘的长睫毛紧紧关着,沐浴着阳光与轻风。
宁静平和,遗世独立,整个画面美好到不可思议。
魏琴琴的目光一晃,余光里悄悄锁住已经消失在长廊深处的男人,脸上的天真一寸寸隐去。
漂亮姐姐,我撒谎了,琴琴是见过爸爸的。
妇产科。
“来啦”。
“嗯,吃早餐了吗?”,柳柳说着,把东西放桌上。
又把花瓶里的花换了新鲜的。
唐糖把书合上,扭头看着她笑笑,“吃过了,你呢,不会没吃就忙着来了吧?”。
这话对了一半,“我路上有啃了俩窝窝头”。
“你家老汉呢?”,柳柳环顾四周,没瞅见人。
“哦,他啊,回家取东西去了,才跟医生二次沟通过,确定了,说我得保胎到三个月”。
柳柳点点头,并不意外,“那你这也不行啊,他忙,你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怎么办”。
“他会把家里的保姆调过来,不妨事的,你别担心”。
这个可以。
很贴心。
柳柳陪着唐糖又聊了一会儿,一直到中午了孩子他爹才回来。
然后柳柳自然是拜拜,退位让贤。
回到小楼的时候已将近三点,还没进门就听里边的蹦哒声。
“打你打你!!!”。
“打死你……”。
“打死你个大boss!”。
柳柳伫立在原地,像根电线杆子,一动不动,脑门前不停冒出问号在转圈圈。
才几个小时不见,这娃怎么跟没吃药一样?
“打……打谁?”。
大boss?
是她知道的那个吗?
杉杉一只脚踩在沙发靠上,一只手拿着平板,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做胜利状。
闻声当即就石化在现场。
“……我…那个……我……打游戏,我在,打游戏”。
“对!打游戏!就是……打游戏”。
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虚了下去,转瞬便滑倒沙发角落龟缩着。
柳柳嘴角抽抽,到也没多问,打游戏就打游戏吧,能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只是再往后的几天里,薛杉杉的情绪毫无征兆的不对起来。
一举一动透着失魂落魄,吃饭塞进鼻孔里,睡觉垂死梦中惊坐起,上个厕所手机都会掉进马桶……以上种种,还算小的。
午后,柳柳刚从外头回来,抬头一看,三魂飞了俩,“杉杉!”。
好险百米冲刺把人拉开,司机手都在颤抖,伸出头骂骂咧咧。
“走路不看路啊你们!”。
“最烦的就是这种探头鬼了”。
“倒霉催的”。
柳柳:“……”,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急忙道歉,跟大叔好声好气。
把人提回家后,柳柳表情难得严肃,“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游戏不打就算了,偏还木着个脸,眼神空洞,没日没夜抱着手机,一点风吹草动就跳起来扒拉。
柳柳脑壳疼,这一看就像是恋爱脑晚期没救的模样,挖野菜去吧。
事实证明她没猜错,薛杉杉的异常还真就跟封腾有关。
“大老板……他已经失联很多天了,同事们传闻,好像公司出事了,会被收购”。
柳柳见她一副天塌地陷的小模样,要哭不哭的,莫名有些牙酸:
死死呗!男人要多少,这个嘎了换一个,没有也能过。
“实在担心,你可以问问你老板身边的人,别瞎内耗自己”,两人又是背着又是抱着又是午餐约会,还一块儿有了秘密基地。
她瞧着那封腾也不是对杉杉没想法,估计他身边的人多少也会给点面子的。
杉杉犹豫了,可小胖手却有些蠢蠢欲动,“这!这不好吧”。
“平白无故的去打探大老板的行踪,会不会有些……怪怪的啊?别人会误会的”。
柳柳一言难尽脸:“……”,不是!你俩都这样了才来担心这个?
是不是有点晚了?
那可是有眼睛都能瞧出来的不清白。
“……你自己考虑吧,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封腾集团是家族企业,不大可能异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有个万一,人家照样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几代人的积累呢,你还怕他真饿着了?”。
杉杉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柳柳能说的都说了。
“阿姨啊,今晚咱吃什么?”,不再管眼前这姑娘神奇的小脑袋。
柳柳直接去了厨房。
留在原地的杉杉若有所思,斟酌一二,又一斟酌,她还是拨通了老板秘书阿美的电话。
一分钟不到的通话结束,啥也没打听出来。
然后是琳达……
棋帅……
最后连封月她都没放过。
结果就是,一个两个语气凝重,好像真无力回天只能等大厦倾颓的调调。
柳柳就发现,杉杉更不对了,时不时眼眶红红的,正儿八经的茶饭不思。
这可是前所未有,极其罕见。
不过她也没想继续劝,人劝人不如事劝人,待结局明了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走吧,该去拆你腿上的包装袋了”。
杉杉一听一激灵,“对!拆掉”,然后去上班,去公司,就可以就近查探确切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