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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去了西面,就免不了和汉人同住。若那边的汉人们不肯接纳他们怎么办?

他们是跟人家打一架还是又回来?

这两个想法都不现实。

若去了那边,那住在一起的就是左邻右舍,土人们能和大周朝打,却不能跟左邻右舍打,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就算打了,以后还得住一起,岂不是相看两生厌?

若说再回来,那也不现实。

黔州距离西面接近一千里路呢!这来回一趟,怕是家底儿都得折腾掉!

“这个问题,你们不必担心。上一次,你们愿意出两万个弟兄支援我们,就证明你们其实是信任殿下的。为何这一次却不肯呢?主要殿下一日不倒,我们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过上从前那样饱受欺凌的日子!”

“这话…说得简单,可做起来难哪。我们就怕…出了黔州府,谁还把我们当人看?”

“行吧,我也实话跟你们说,这个问题你们真不用担心。如果你们同意西迁,殿下的意思是不必打乱你们,到时候考虑让本地人搬迁,尽量让你们族人住在一个村子或是县城内。你们还记得当时殿下说的高度自治吗?”

其中一个在黔州府求学的土人青年立刻说道:“我们在书本上学过!说是高度自zhi,就是划一块地方给我们,府君或县令从咱们中间选!等等,殿下当真允许我们自治?”

徐音希沙哑着声音说道:“那是自然!你们是我们的兄弟,而且你们也承认我们的朝廷,那你们就是我们的人,跟其他汉人是一样的!汉人能管自己的地盘,为何你们不敢?只不过为了防止别有用心试图挑起民族矛盾的,所以这高度自治还是会有一些汉人在你们的地区为官。但是同样的,你们中间的人,也有去其他地方考核吏员,管理其他汉人的权力!”

这下,一屋子的人彻底炸了。

别说那些掌权的土司、祭祀们眼睛一亮,就连学生们也是为之振奋。

徐音希也不得不佩服徐振英的高瞻远瞩,她甚至能想到“高度自zhi”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在徐音希看起来,高度自zhi有最大的三个好处。

一是解决了土人内部掌权者,如祭祀、土司、长老等一类人的安置问题,若他们将来的权势有所保证,他们也成了利益方,自然就会帮着全力推动西迁之事。

二是给年轻的土人们一个出头的机会,他们若能公平公正的参加吏员考核,就有了出头的机会,谁还会愿意留在深山老林里?

第三个好处嘛。

徐音希琢磨着徐振英的心思,猜测着徐振英应该也是存了防备土人的心思。

所谓非我族类,齐心不正。

以前要是和土人闹翻了,他们往林子里一躲,她就无可奈何。

可一旦去了西边,土人们内部的团结将会随着地形环境而彻底被打散。一旦土人们不再团结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更容易被拿捏?

当然,这也不能怪徐音希。

古人并不讲究民族融合,所以徐音希满脑子都想的是徐振英会防备着土人,完全没想过徐振英会在未来某一天开展轰轰烈烈的民族大融合工作,甚至变相促进这片土地真正的一统。

“府君,我们土人当真也能像你们一样考吏员?”

那年轻的学生立刻说道:“如何不能?这一次的吏员考核里面不是说了不限男女、不限籍贯、甚至是三教九流的都能来考!我们书院里还有专门的宣传员来讲解了,让我们这些土人的学生也去报考。”

“那你们报考了吗?”

那回答的人一脸羞赧,“有几个成绩拔尖的去参加考试了,我才疏学浅,还是先再多读两年书去。”

“你都会说汉人的成语了,还说自己才疏学浅?你也太过谦虚!”

一席话逗得大家笑了起来。

而那几个年长的,明显也很是触动。

琢磨着昭王殿下的意思,是在西边给他们圈一块地,让他们土人们居住在一起,但还是保留他们这些人的权势。

若是如此,倒也不能不能考虑。

几个人私底下交换了眼色,年纪最大的寨方土司便道:“这件事情我们拿不了决定,等回去和寨子里的兄弟姐妹们商量了再说!”

“还请诸位早做决断,这时间不等人啊,早一天出发,就早一天选田地,若去得晚了,剩下全是一些边边角角、离水源远的田地,田地可是几辈人的指望,我们一开始就得抢占先机,再者现在是春天,你们四五月出发,路上不冷不热,也不容易生病,到时候去那边落了户,安置个几个月,明年开春刚好能赶上种第一波!”

“多谢府君提醒,我们回去后便立刻通知兄弟姐妹,这去不去的,多少人去,怎么去,我们一定给您个准信儿!”

而北城门的官道上,几辆马车优哉游哉的往前驶去。

这一路人约有两三百人,可谓是浩浩荡荡。

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山林里一片绿色,有一种蠢蠢欲动的蓬勃之意。

过了兴元府的地界,水泥路戛然而止,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周朝坑坑洼洼的黄土路。

马车一碾上去,便是一阵颠簸。

这让习惯了平整光滑的水泥路,一时走上这黄土路的众人还很不习惯。

“要死,怎么这么颠簸!这才刚出兴元府没多久呢,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汴京城?”

一道清脆泼辣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徐慧鸣的声音:“估摸着还得二十多天吧。”

凤儿抱怨了一句:“这大周朝也太落后了吧!咱们金州府可以前年就开始用上水泥路了!”

“大周朝是大周朝,金州府是金州府,你再忍忍吧!”

凤儿瞪着徐慧鸣,她一看见他优哉游哉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因为你,姑奶奶哪儿用得着受这份罪!宝安府那边可遍地都是黄金!我凤儿出马,来年就能让宝安府的老百姓顿顿吃上肉!天杀的,这泼天的功劳就被你给搅黄了!”

徐慧鸣有些心虚道:“这去了汴京城,也有立功的机会!”

“你个蠢蛋!那能一样嘛!去了汴京,至少好几年不能跟在殿下身边!到那个时候殿下身边多少人了,咱们还能入她眼不?!再说,最近研究院还出了个什么活字印刷法,殿下说还要办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报纸!这些全都是功劳啊!我的天爷,要是我再跟着殿下几年,指不定将来都能封侯拜相了!”

“你不要这么想,汴京城作为殿下最后攻克的城池,我们提前去布局,那是对战局起决定作用的,我们将来也是功不可没的。更何况你之前在寿州的时候,做惯了这些事情,我对暗桩、暗哨、情报这种不见天日的事情不熟悉,特别需要像凤儿姑娘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指导。”

徐慧鸣还当真对着凤儿诚恳作揖,“还请凤儿姑娘不吝赐教。”

凤儿看着摆低姿态的徐慧鸣,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行吧,看在你如此诚恳的拜我为师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

徐慧鸣勾唇微微一笑,立刻转移凤儿的注意力:“反正我们还有这么久才到汴京城,不如先来聊聊如何在汴京城驻足之事吧?你有什么打算?”

“城主不是说,我们此行无非是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想办法让大周朝内乱,只要他们无暇分身,就没工夫来对付我们金州府,为我们的发展赢得时间。第二个就是关键时刻,和殿下里应外合,最好以兵不见血刃的方式,用最小的代价一统天下。”

凤儿眸光闪闪,她的野心蓬勃,面对这样重的担子,她却只有激动,“徐大公子,你说得对,也许北面才是我们的机会。”

徐慧鸣一脸凝重,“这担子可不轻啊,就凭我们这些人,能做到吗?”

凤儿笑,“城主不是给了我们两百个人吗?”

“做这样的部署,两百人哪里够?”

“殿下不是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吗?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发展一切可能发展的朋友,让敌人变成朋友,让朋友变成战友。咱们就用这一两百人打开局面,发展下线,我相信所有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想过好日子,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自然会向我们靠拢。”

“话是这个道理,可是要怎么实施呢?”

徐慧鸣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就变得灵动起来了。

她的野心、她的梦想,让她像是在闪闪发光一般。

他甚至觉得她那种算计人的目光,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其实这个问题,我这几天早就认认真真的想过了。我觉得我们可以照搬之前在寿州那边的模式,当年我们就带了几十个人上路,尚且能打下一番天地,更别提现在两百个人。我想的是,我们先在汴京城内最繁华的位置开店,不同的种类,不同的位置,这样我们的消息来源就会更丰富。但是一定要靠近书院、菜市场、或是茶楼等人多、容易获取消息的地方。金州府的货源那么多,咱们一边卖棉衣、肥皂、铅笔等东西,一面收集情报。”

徐慧鸣听得频频点头,“这第一步倒是不难,咱们虽然是表面生意人,但既然要通过做生意的方式打开局面,那还是得装些样子出来。”

“好啊,那我考考徐大公子——”凤儿笑得不怀好意,“你觉得汴京城内最容易被煽动、被洗脑,最容易向我们靠拢的是哪些人?”

徐慧鸣思来想去,“读书人?”

“没错。”凤儿笑,“还有呢。”

“嗯…应该是劳苦大众,如青楼妓子、码头苦力、那些下九流的、活不下去的。”徐慧鸣被凤儿引诱着打开了思路,眼睛越说越亮,“这帮人在大周朝的统治下过得辛苦,自然更希望脱离苦海。就像是舟山王一样,百姓日子越苦,就越需要宗教。我看不如分两步走,读书人就弄个学社、流派,宣扬我们金州府的新思想。若是底层老百姓,他们愚昧,不如先效仿舟山王弄个什么教派!对啊,殿下她一开始不也是弄了个什么科学教,才发动群众的吗?我们也可以照虎画猫啊!”

凤儿笑眯眯的盯着他,冷不丁的夸了一句:“徐大公子不愧是殿下的兄长,您这份才情,也不逊殿下。”

徐慧鸣有些无奈:“看来我得一辈子沾殿下的光了。”

似察觉到他语气重的落寞,凤儿却笑得开朗:“沾殿下的光有什么不好,我们这些人不全都是沾她的光吗?有些人挤破脑袋想跟殿下扯上关系呢。你若是现在就心中郁郁,将来等殿下登上了宝座怎么办?”

徐慧鸣笑:“那我当个闲散王爷如何?”

“你可别想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以我对殿下的了解,她可是那种罪不及家人、荣耀也不及家人的人,你看她这次封王只给自己加封尊号,却没有给徐老爷和徐夫人加封,就能管中窥豹。”

说起这件事,徐慧鸣便又想起了徐振英和林老那场长达一个月的辩论。

徐振英力排众议,只加封自己一个人,徐家其他人,有官位的只是官升一级,没官位的,竟然就什么都没有!

即使徐家众人心生不满,即使他们背后多多少少有些埋怨,可到底不敢在徐振英面前表露半分。

“她给我们所有人传递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她不会套用大周朝封妻荫子或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那一套,你若想要封号,那你就自己去争取,去建功立业!”

徐慧鸣低垂着脑袋,毕竟他是利益相关方,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若真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作为男子,他肯定是想封妻荫子或是给母亲求个诰命。可现在徐振英允许女子做工、女子建功立业,那么女子的荣耀当然不能再系于男子一身。

这倒是和徐振英的施政理念相符。

既然人人平等、男女平等,那妻子的荣耀又何须丈夫博取?

“我倒是觉得殿下这个决定有道理!咱们女子的荣耀何必非要靠着丈夫?我凤儿有能力,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这样一来,还可以避免那些个干部家属作威作福。”凤儿可不怕徐慧鸣,两个人并肩作战那么久,对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是一清二楚,“你别告诉我,你心里其实并不赞同殿下此举。”

徐慧鸣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好说道:“此事有利有弊,既然殿下做了决断,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听命行事。”

凤儿盯着他,“我不信,你向来想法多,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徐慧鸣笑得苦涩,“你还准备像以前在寿州那样,监视着我,警惕着我,防备着我,生怕我偷走殿下的偌大家业?你看现在,殿下的东西我能染指吗?”

凤儿面上故作轻快,心里却在想: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万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眼前这位可是最大的受益者。

她如何能不看牢实一点?

“说实话。”徐慧鸣靠着车窗内壁,“我心里纵然有气,有埋怨,但更多的还是佩服。我佩服殿下的理智和绝情,她的心里,似乎除了那至高无上的梦想,容不下其他任何。无论是她自己的,还是亲人的荣耀她都不在意,甚至有时候我怀疑她也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生命。若我死了,她也许会难受一阵子,但绝对不会动摇她一统天下的决心。她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冷漠无情的推动着世界的进程,我说的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凤儿沉默许久,才道:“看似有情却无情,说是无情却最多情。城主的雄心大才,非你我这等普通凡人能够企及。”

“所以我时常想,她真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具有超越时间的意义。此时此刻的我理解不了,可不代表我隐约觉得她或许是正确的。”徐慧鸣偏头,眼底有一抹茫然,“这一切,也许只有将来才知晓。所以我说,我反对与否并不重要,第一无法改变现状,第二是她比我看得更远,我无意班门弄斧,这么说你明白吗。”

凤儿蹙眉,“似懂非懂。你们读书人就是想法多,我看不如摒除杂念,好好为城主办事就好。”

“你说的那叫做一个纯臣。”徐慧鸣淡淡一笑,“我也只是跟你抱怨两句罢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且说回汴京城内的事情吧。我们两都是从汴京城内出去的,城里面必定有不少认识我们的人,咱们进城得稍微乔装打扮,还得换个身份。”

“那是自然。你最好有个读书人的身份,给你弄个秀才或是举人的牌子,你也好打入汴京城内读书人的圈子。韩汝清的那本《桃花源记》在汴京城内卖得不错,咱们也可以趁着他的东风宣传一波。”

“殿下要发行的那个什么报纸,据说上面要刊登金州府最新消息,上面包含春耕农种、天文历法、农时渔猎、百姓需求、政策解读、府城秘闻等消息,可谓是包罗万象。若是能定时搞一些到汴京城去,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流传,这对于我们拉拢汴京城的读书人可是大大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