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过招数十个来回,纵使顾青山精疲力竭,但剑气傍身,专剿邪魅,数十个人境阴魂遇到剑气避之不及,也很难对其造成太多影响。
而刘长皓不敢大意,见阴魂试探不出顾青山极限,手上变出一根拂尘,翻腾两圈,挥出阵阵难闻腐气,借风势弥漫整个擂台。
顾青山琼鼻微张,嗅到作呕尸臭,险些乱了心神,不备之间,一阴魂抓住机会,大刀阔斧而来,手中虚刀纵势一劈。
这虚刀难挡,以银枪硬撼,只会被阴气透过,若斩中肉身,阴气缠绕,难免伤及本源。
顾青山方以长枪横扫剑气,驱散阴霾,便见大刀斩来,腾挪步法堪堪避让,心知破绽已出,不止这一个阴魂对自己虎视眈眈,也留手不得,待枪尖横移之际,周转身子,在半空抡起一道满月。
众多阴魂连忙退避,唯有那出刀者应接不暇,剑气撼动他魂体三分,险些将他就此打散。
刘长皓并不意外,心知若是平常斗法,以顾青山这般大动干戈的打法,自己只待在场上伺机纠缠,不多时便能耗干她的体力,轻松让她败下阵来。
但自己的目的并非为此,若强行磨下去,怕是难以寻到一个盖棺擒人的机会,定要寻个由头与之强行碰撞一番。
于是他刻意使阴魂卖出破绽,几个来回间,顾青山只觉这些阴魂似乎出了岔子,动作不如方才一般严密,竟也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剑气涌动,轻松割开阴魂的喉咙,几声凄厉哀嚎渐远,顾青山身形稍顿,试图从刘长皓的眼中瞧出他的打算,却并未得到什么结果。
若只是想速战速决,将她踢下场,倒也没必要这么刻意放水,若是想成人之美,又何必花这么大手笔,白白葬送几只培育的阴魂?
但刘长皓自是不会与她解释,出手拍棺,铜棺中赫然钻出个灵巧的小人,她全身惨白,毫无血色,钻出的一瞬,双手抓紧铜棺的缝隙,竟将铜棺硬生拖在地上,大步流星而去。
她个头虽小,出手却极为矫捷,顾青山长久紧绷心神,如今失了专注,肉眼险些捕捉不到她的行迹。
好在那棺材十分显眼,偌大铜棺遮蔽了眼前的夕阳,宽阔的阴影覆在她疲惫的脸上,轰然砸下之际,顾青山只得以长枪横栏。
铜棺质地不俗,俨然是个地境法器,但顾青山手中这杆银枪也被提炼过几次,不至于被硬生砸断,只是巨力之下,她难以握紧,手臂发麻,长枪竟生生脱手。
那棺材大开大合,笼罩她全身,俨然要将整个人吞没进去,她暗觉不妙,不敢大意,一个翻身滚地,堪堪躲过,那棺材“碰”地一声合上,炸出巨响,若被之夹住,只怕要失掉半截身子。
只是她几番暴退,却是没空拾起地上的银枪,如今虽保全了一条性命,但失了兵器,形势只怕会更加严重。
而那少女根本不会留给她喘息的时间,见一招不成,悍然又上。
“终究还是太累了啊,那一击的力道,甚至不如关肃的一箭沉,但力竭之下却叫那活尸硬生生卸了兵器。
没了她那杆枪,只剩下赤手空拳,败下阵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可惜!先前打得固然精彩,可这场比试却是没什么看下去的必要了。你看,圣上都倍觉无趣,早不知做些什么去了。”
看客们亦觉兴致缺缺,只觉得顾青山早些下场也算是件好事,目光也不单在场上停留,听到一人议论人皇,这才纷纷加将头偏过去,却见那仙王朝之中,本是人皇所坐的位子上,如今已空空如也。
只剩下一个天庭使者站在坐席一侧,俯视擂台之上情形,默不作声。
“圣上离席了?往年不论如何,这第一日的比斗都会看完再走的啊,此番怎离开的如此之快,莫不是对朝中攻擂臣子太过失望,愤然离席了?”
“圣上何许人也,岂会因这些薄面而因小失大?莫不是因为方才天际上发生的什么震动?”
“圣人不才说无事么?”
“大抵是安抚你我之言,我活了一百多年,可从来没在轩辕城里见到过这般动静!”
“行了行了,何必骇人听闻?只要圣上在,再大的事情也翻不了天!说不定只是困顿了,想回宫睡上一觉呢?”
姬轩辕离席的讨论并未持续多久,场上形势却一落千丈。
没能寻到拾枪的机会,顾青山便也只得以拳脚功夫,和那手持铜棺的少女硬撼,她身形还算灵活,面对少女那大开大合的抡法倒也足以应付。
可那少女是钢筋铁骨身,纵使能躲闪横扫来的铜棺,将拳头硬生生落在少女的脸上,也只像打在山上一般,甚至撼动不了少女半分脚步。
几番周转,眼见气力渐无,顾青山不敢托大,寻了个机会与那少女拉开距离,打算就此认输作罢:
“我——”
可她认输的话头还未出口,刘长皓忽而唤出一披头散发的女鬼,使之凄厉尖叫,嚎声不止,传入看客每个人的耳膜,迫使他们皆以术法堵耳,破口大骂。
顾青山眸光一凛,明白刘长皓根本不打算留给自己认输的机会,而少女紧随其后,硕大铜棺犹如箭矢一般被她猛地掷出,这速度远比她奔行而来的要快,避无可避之下,她只得扎紧马步,侧身出拳,娇喝一声,拳与棺轰然撞在一起,霎时将她砸飞至百尺之外。
身子在半空无力可借,顾青山强行扭腰,欲要翻转腾挪,却恰是撞在了一阴森绵软的躯体之上!
顾青山暗道不妙,再向刘长皓投去目光,才见他身后旗帜竟不知何时多出一面!
从中窜出的阴魂犹如长蛇,魂体凝实,紧紧缠住了她的身躯,浑身阴气刺骨,像扎进她的皮肤一般,要冻住了她整个身子,使她力竭之下,一时间竟难以挣脱!
情急之下,顾青山驱动灵台,浑身爆开剑气,冲散血中阴气,纵横之间,将那缠住自己身躯的阴魂剐地魂飞魄散。
可那少女却紧随而至。
她面无表情,身后拖着一口沉重的铜棺。
那铜棺棺口大开,彻底在她身上覆下一层深邃的阴影。
“轰”地一声,偌大个人,被硬生盖在了棺中!
“乱葬岗,刘长皓胜。”
那天庭使者见状,明白顾青山已再无还手之力,例行公事般宣判了胜负。
“二十一胜一负,这顾青山已是做成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该知足了。”
“那按照规矩,接下来就是万仙山弟子攻擂,这刘长皓守擂,以此决定乱葬岗能夺得多少名额了……”
一众看客已在期待接下来的对局,可有人见台上刘长皓动作不对,不免出声道:
“等等,那刘长皓是什么意思?还不将人放出来?想要将人擒一辈子不成?”
“他手上那是什么?怎么好像是……一张符箓?”
“那符箓灵气不同寻常,纹路好生奥妙,可我怎么觉得,曾在哪里见过那张符箓——
不对、不对!?
那乱葬岗的要做什么!?
那是、那是大挪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