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有些尴尬。
本想套近乎,本以为父亲的名字说出来,庄严会把自己高看几分。
好歹也是部队子弟,自己人嘛!
可没料到庄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熟。
他的脸顿时火烧一样辣辣作痛。
庄严问:“你们俩就这么追上来,不会告诉我仅仅是想陪跑锻炼一下自己吧?”
李正和张建相互对视一眼。
其实彼此都猜到了对方的小心思。
李正是想请教问题,拜师学艺。
张建更简单,李正抓住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不能让李正在庄严那里得到点拨压自己一头。
不能输。
还是这三个字。
李正坦荡,觉得自己想学绝活这事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干脆直说了。
“首长,那天你的枪法真的太神了,坦白说,我跟上来就是想拜师学艺。”
庄严继续跑,不说话。
张建见状不敢开口了。
良久后,庄严才侧过脸问张建:“你呢?”
张建这才支吾道:“我也是……跟他一样……”
庄严看看俩人,然后说:“想跟我学枪的人多了去了,倒不是我摆架子,我确实很忙,如果每个人都我教,教不过来,我答应了你们排长,抽个时间过来给你们上一堂射击课,说到一定做到,放心吧。”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没时间,不开小灶。
张建有些丧气,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他感觉庄严有点儿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李正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庄严说的是事情。
一大校,两杠四,你要人家给你俩小兵开小灶,本来就不现实。
可既然跟上来了,岂能空手而回。
“首长,我就是想学一点儿技巧,有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想请教下。”
庄严道:“你说。”
李正说:“我们二排有个同年兵,是个射击高手,听说他爸是省射击队出来的,在学校里也是教射击的,所以他从小就跟着练枪,我虽然也能打50环,但怎么都没他稳定,他基本上说打50环就50环,我好像有些运气成分,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
庄严说:“射击队的是吧?”
李正点头:“嗯,很厉害呢!”
庄严说:“你参军前有没有打过枪?”
李正点头:“打过,大学军训的时候打过5发实弹。”
庄严笑了:“那个不算!”
李正摇头:“那就没了。”
庄严问:“你能打50环?概率是多少?”
李正说:“一半一半。”
庄严说:“那就是百分之五十了?”
李正说:“大致就这样。”
旁边的张建看到李正问了这么多,庄严居然句句都回答,顿时有燃起了希望,连忙插话道:“首长,我也可以打50环,但也是不稳定。”
庄严问:“你参军前肯定打过枪是吧?”
张建难为情地点点头:“是的。”
庄严又问:“你满环的概率多少?”
张建说:“也是一半一半。”
庄严看肯他,又看看李正,很直白地说:“那说你还真没你的战友有天赋。”
张建的脸顿时长了两寸,脸色黑了。
庄严继续说:“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没有经常摸枪,刚入伍两个月能打满环,这说明本身就有点儿天赋。你们在新兵营结束的考核上能打满环,估计一个团嘉奖是跑不掉的,有些尖子少的部队,甚至还会给你报个三等功。”
李正说:“三等功我就不指望了,但我觉得没道理我天天那么刻苦练枪,就是比不上人家,我觉得是我哪练得不对,出错了。”
庄严说:“你们排长是射击尖子,没告诉你们怎么练吗?”
李正说:“有呀,他让我们从最基本的据枪练练起,我试过据枪防弹壳四小时,晕过去了。”
张建连忙说:“当时我也在,我也是四小时!”
庄严问:“弹壳掉几次?”
李正和张建几乎异口同声:“一次没掉!”
庄严这回有些反应了,多看了俩人几眼。
要知道,新兵能放弹壳据枪四小时不掉的不说少见,是罕见。
有点意思。
他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比不过你们二排的那个战友吗?”庄严问。
“想知道!”
又是异口同声的两个新兵蛋。
庄严看了看表说:“我收徒弟是有要求的,以前带特种大队的时候也得选人,你们是新兵,我要求不高,从现在开始计时,再跑一圈五公里,到达终点的时候你们俩能跑进22分内,我就答应给你们当一次老师,我保证一个礼拜后,你们有六成的机会能赢二排的那个同年兵。”
“再跑一圈?”
李正和张建愣了。
刚才跑了五公里,现在跟跑了也有一公里,统共已经六公里了。
再跑5公里,还要22分钟内?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庄大校是特种兵出身,问题自己和张建这俩货可是新兵蛋子,连新兵期都没过完。
咋跑?
他望向张建。
张建也是一脸的苍白。
这种挑战太难了。
李正咬咬牙:“好!我跑!”
张建看到李正都接招了,自己怎能认怂?
也狠狠咬牙说道:“行!我也试试!”
庄严调了一下运动表的时间,然后说:“开始!”
又道:“记住了,22分钟内。”
李正和张建一开始有些慌乱。
因为这是俩人第一次一次性跑那么远的路程,之前已经跑了六公里,这体力如何分配,心里根本没底。
长距离越野十分讲究体力分配,一旦出错,最后是累垮自己也跑不出好成绩。
这一点俩人知道,但怎么应对?
不知道……
“跑吧!”庄严看出了俩人的窘境:“我带跑,你们能跟上我,就绝对能跑进22分钟内,跟不上,那就说明不符合我的要求,你们这两个徒弟我可不收。”
说完,迈开腿,人就像飘起来一样,动作优美地将俩人立马甩开了数米远。
“真的追?”张建有些不知所措。
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和李正多说半个字。
但现在,俩人视乎是同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了。
除了李正,他没有任何可以相互寻找精神支撑的人了。
李正说:“牛咱们吹出去了,人家首长提的条件我们也接了,自己夸下的海口,就是哭着也要跑完你说对吧?”
张建也是个犟驴,这时候退缩也不是他的风格,硬着头皮,梗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了声:“那就干!”
说完,俩人加速,朝庄严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