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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听故事吗?”

夕阳下的岛屿高处,常威盘坐着,身边的一块石头上,两条纤长的腿垂下来,像小女孩一样一摇一摇的——一个姿色身段仅在雅典娜、阿尔忒弥斯之下的熟透了的精灵坐在石头上。

她烟波流转,月亮一样的眼珠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淡色的皮肤的脸上的紫罗兰影纹比泰兰德还要优美。

声音则如清泉,潺潺叮咚,分外悦耳。

没等常威说话,她便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曾经有个精灵,她生来伟大,她一直以为,精灵们漫长的生命是一种负累,瞧不起那些底层的庸庸碌碌的低贱者。他们浪费着艾泽拉斯赐予的一切——悠长的生命、极高的天赋,却自以为正义、合乎自然。”

“艾泽拉斯需要进步,精灵需要进步。庸庸碌碌的浪费着,能进步吗?她认为不能。魔力和奥术,能开启进步的大门,所以她固执的认为,只有深研魔法的力量,才能让精灵们不至于浪费这一切。”

“新的东西,更深奥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具有两面性。她知道,魔法的力量,不单单指引进步,也可能会酝酿灾难。但不能因为可能酝酿的灾难,就放弃进步的机会。”

“她决定承受这一切。”

听着她的述说,常威含笑,神色不动不摇。

这一说,就说到月明星稀。

等她停下来,常威淡淡道:“所以呢?艾萨拉。你作为上古精灵帝国曾经的主宰,应该明白,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失败者不能。不论失败者的出发点是好是坏,曾经做过什么,有什么理想,这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你真的引来了灾难。”

常威长身而起:“你没有完成以魔法的力量飞跃精灵文明的壮举,反而令精灵帝国崩塌,一切辉煌烟消云散。而你自己,却终于在失败中不能坚守,投向了恩佐斯。你后悔吗?”

“不。”

艾萨拉笑着,摇头。

“我是艾萨拉,我对我做的一切,从来不后悔。恩佐斯?祂不过是个小丑而已。如果我不愿意,我甚至可以立刻驱散我体内恩佐斯的力量。但那毫无意义。”

艾萨拉从石头上跳下来,颀长的身材与常威魁伟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道:“精灵帝国的崩塌,是外部力量所致。魔法的力量其本身并没有错,不是吗?”

常威点了点头:“钻研魔法的力量,利弊皆有。但对于一个文明来说,的确不能因噎废食。”

所谓沉迷于魔力和奥术而不可自拔,那不过是一个说辞而已。如果艾萨拉带领的上层精灵真的把魔力的奥秘钻研通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运用起来,那么精灵帝国必将登上另一个高峰,文明的光辉会更辉煌。

魔瘾?那不是问题。说到底,还是没有把魔力研究透彻,没有摒弃掉其糟粕。钻研透彻了,自然有办法解决。

至于引来燃烧军团这个外敌。对艾萨拉、对精灵帝国而言,那真的是一个意外——虽然对艾泽拉斯这个星球和其孕育的泰坦星灵来说是必然。

角度不同而已。

“我得谢谢你的理解。”艾萨拉道:“可惜那些贱民不能理解。”

常威摇了摇头:“你还是把你自己摆的太高。艾萨拉,你的高傲让你变成了一个不合格的统治者。贵族与平民的割裂,才是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根本之所在。如果你爱惜你的子民,不叫他们贱民,那么即便你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抛弃你。”

“但他们的确是贱民!”艾萨拉固执道。

常威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其实你的这个事,如果放到人类的族群中,一定会找到很多理解你的人。人类更实际,更有野心,这是铭刻在人道深处的伟大存在的敦促。而精灵,绝大多数都太懒散,更喜欢一尘不变的生命历程。”

便一转言:“你来我这里,是已经打算抛弃恩佐斯了么?”

艾萨拉一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投向恩佐斯,接受祂的力量吗?”

“因为燃烧军团。”常威道。

“是的。”艾萨拉道:“我渐渐了解到,燃烧军团存在的意义,是避免虚空的入侵。而恩佐斯这些上古之神,则是虚空的爪牙。所以他们是敌人。燃烧军团毁灭了我的一切,燃烧军团是我的敌人,那么上古之神便是我的盟友。”

“那艾泽拉斯呢?”常威道。

“艾泽拉斯?”艾萨拉忽然笑了起来,很冷的笑:“关我什么事!”

常威哈哈大笑:“这样么。”

他摇了摇头:“我很多时候难以理解你们这些存在的想法。艾萨拉,你要找燃烧军团复仇,上古之神是唯一的选择吗?不。你的基本盘是暗夜精灵,那才是你的力量之所在,而你却抛弃了。”

“你在海底几千上万年,得到了什么?燃烧军团的影子都没看见。毫无意义。”

“最重要的是,你搞错了一件事。上古之神是虚空的爪牙,燃烧军团也是。”常威笑眯眯道:“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么,艾萨拉,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感受。”

“不可能!”

这是艾萨拉的第一反应。

“萨格拉斯曾经是一位泰坦。祂在对抗虚空的入侵之中,认识到虚空的强大,万神殿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唯一可以避免虚空入侵的,就是毁灭虚空的目标,虚空失去了目标,自然不会入侵!”

常威抚掌:“所以这个理由很能说服人吗?艾萨拉。有一个敌人,要到你家里抢夺你存在的根本。你认为他太强,所以宁可毁掉你自身存在的根本,以避免入侵。那么你告诉我,最后你得到了什么?”

他笑的很欢乐:“最终,你得到的结果,没有任何变化。你失去了一切。”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奋起反抗?就算是死,也死得壮烈。”

这种可笑的理由,跟萨诺斯杀死宇宙一半生灵,以达到计划生育的目的,本质上如出一辙,都可笑之极。

无疑,这是谎言,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