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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从贵妃椅上慵懒起身,拢拢身上的外衣,莲步轻移,来到窗户旁,掀开蚕丝窗帘,看向窗外。

她位处三楼,这个地方是毓秀阁采光最好的地方,这也代表了她的身份——毓秀阁的头牌。她的艳名在短短一年内响彻京城,灼华之美谁人不知?多少达官贵族一掷千金只为博得她一笑,多少才子为她作诗作曲只为获得美人青睐。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前朝公主。

想想也极为可笑,一国公主竟沦落成为妓女,但她并不后悔,也不羞愧。“母亲大人啊,你让我好好活着,我活得很好啦,你看,那个人以前有佳丽三千,如今我入幕之宾也不止三千,还有我没看中的不知凡几。我活的真的很好啦,我以前还想着复仇,但是我现在不想啦,你看呀,这个世道多么繁华……”

她往远处望去,集市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对生命的希望,而不是从前百姓脸上的麻木和惶恐,她又怎么忍心,因自己的一己私欲让这些人再次经历动荡。

但是啊……我也失去了自己活着的意义,母亲。

以前她忍辱负重只为复仇,如果不复仇,她还能干什么呢?继续当一个名动京城的头牌吗?不,她不想,因为厌了,倦了。

哦,还有为了保护妹妹。想到这,灼华低眉温柔一笑,忽又想起刚刚吃的荔枝,嘴角泛起苦笑。“可是妹妹已经长大了啊。”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对她来说,只是个障碍吧?

眼神飘渺扫过毓秀阁门前洒满花瓣的街道,恍惚见,那个脏兮兮如同一个男孩的小女孩仍躺在那,任人欺负却不吭一声,只是脸看向蓝蓝的天空。

她几乎下意识张口喊住手,但是却闭上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长大了,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她的眼神扫过一圈,似要把京城的繁华映入脑海中,看到楼下有人盯着她也不向往常那般冷漠地合上窗帘了,而是浅浅一笑,看着他们的激动和热情回应。

就……这样吧。

“接我走吧。”灼华双手搭在窗台上将脸支起来,仿佛回到年仅六岁的时候。

那时候天真的她尚不知国破家亡是何等滋味,只是无忧无虑。

“阿娘,你看呀,今天没有鸟儿啦,那边起了好大好大的火,天都红啦。”

她笑着,仿佛如六岁时那般灿烂而纯粹的笑容迷醉了楼下一大堆人。只是她身体已没了力气,软软从窗沿滑落在地,透过窗户看见今天外面蓝蓝的天空,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姐姐!”意识昏迷前,房间门突然被撞开,一抹粉色身影跌跌撞撞闯入房间,惊的帷幔四处飘荡。

“姐姐!姐姐!”女孩满脸泪水,搜索着灼华的身影,看到灼华躺在地上,扑到灼华面前,将她抱入怀中,看到吐出鲜血的她手足无措,只敢握着她的手,跪坐在地嚎啕大哭。

“姐姐!姐姐!我错了姐姐!你别走!不要离开我!不要!我错了……呜呜呜”

感受到手中的温度,灼华勉强将意识回笼,看着面前脆弱的少女,想张口安慰她,却吐出了一汩汩血水。

“今…天……天很蓝……”

那天也是,所以别哭啦,像那天一样坚强点,妹妹。

姐姐从没有怪过你,也不舍得怪你。

一定要幸福啊,妹妹。

昔日是她牵着她的手领进屋中。今日是她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别。

善始善终,这样就很好啦。

灼华嘴角噙着微笑,缓缓闭上双眸。

再见啦,妹妹。

…………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