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如同破布娃娃,被申玉龙拎着衣领甩来甩去,无论怎么恣意讥讽,他都毫无反应。
“让你先跑一万米又何妨,现在我也赶上来了,大家都是四星超凡,但我却有七七四十九枚‘飞星宝刃’护体,你怎么和我斗?”
申玉龙像是将积累十年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洋洋得意道,“每一枚‘飞星宝刃’,都是用天外陨石和地狱凶兽的器官结晶炼制而成,又请龙城最强的符文大师精心打磨,浸泡在超兽血液中不断温养,更是请我们申家的前辈高手,用生命磁场反复激荡,将他们的精气神统统烙印在里面,这套神兵利器的价值,是你这种人想都想不出来的。
“话说回来,你对吕丝雅这么忠心耿耿,她怎么没给你这条忠狗添置几套类似的装备?
“看来,她都非常清楚,你只是一条狗而已,和我们根本不是同一层次的存在,狗嘛,心情好的时候,喂几根肉骨头也就是了,又怎么可能牵上餐桌,享受和人一样的待遇?
“哈哈哈哈,吕丝雅,你这个贱人躲在哪里,看到你这条忠狗的下场了吗?
“出来,吕丝雅,你这个贱人快给我出来,让我给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个痛快!”
申玉龙使劲摇晃林川。
林川血流如注,滴滴答答,在地上汇聚成一口小小的血泊。
孟超双目圆睁,眼眶撕裂,好几次按耐不住出手的冲动。
手腕却始终被秦虎牢牢锁住,地境巅峰强者的怪力,不是他可以轻易挣脱。
就在这时,悬崖上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哼。
“哈,找到你了!”
申玉龙眼前一亮,将林川朝角落里狠狠砸去。
一道黑影从角落里窜出来,接住林川,就地一滚,缓冲跌势,却也不免暴露身形。
正是脸色惨白的吕丝雅。
她抱着貌似奄奄一息的林川,一步步后退。
“贱人,你也有今天!”
申玉龙踏着虚空阶梯,缓缓落地,步步紧逼,满脸狰狞间,绽放出无穷快意。
吕丝雅再次退回角落,抱着林川,缓缓坐到地上,原本野心勃勃的双眸,此刻却溢满了绝望。
申玉龙高举手臂,七七四十九枚飞星宝刃飞速缭绕,发出尖啸。
孟超看了秦虎一眼。
秦虎仍旧扣着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啊!”
咄咄逼人的申玉龙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孟超眼尖,看到他脚下的大地中,突然冒出两根尖锐的地刺,竟然贯穿了镶嵌钢板的靴底,从脚心戳出脚背,把他的双脚牢牢钉在地上。
随后,他双腿之间的地面上,竟然也钻出一根又粗又长的地刺,朝他大腿根儿戳去。
这恐怕是任何一个男人,最恐惧的攻击方式。
申玉龙悚然一惊,顾不得双脚剧痛,强行将脚掌从地刺里拔出来,两个脚掌都血肉模糊,出现两个巨大的透明窟窿。
就这样,都没能躲过第三根地刺的袭击,大腿根儿被擦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险些伤到大动脉,吓得他飙出一身冷汗。
脚掌戳穿,大腿撕裂,他丧失了一大半的行动力,只能依靠磁悬浮之力,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
但地底世界的灵磁环境异常复杂,剧烈干扰之下,飞行速度极慢,姿态也相当笨拙。
申玉龙脚下的地面,钻出更多地刺,仿佛一条蛟龙的脊背般高高凸起,最后,所有地刺竟然凝聚成一条岩石巨蟒,朝申玉龙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了过去。
“这是什么?”
孟超和秦虎都看得眼珠凸出。
吕丝雅眼底的绝望,却瞬间变回了熊熊燃烧的野心。
她放下林川,缓缓站起,口中念念有词,身姿摇曳,跳起了诡异的舞蹈。
伴随着她的吟唱和舞蹈,岩石组成的巨蟒也翩翩起舞,不断朝申玉龙发起进攻。
那就好像,吕丝雅化身舞蛇人,用既凌厉又诡秘的蛇舞来战斗。
“这不可能,你不是辅助职业者吗?吕丝雅,你这个贱人……啊!”
申玉龙拼命躲闪,却遭遇灵磁干扰形成的湍流,一时间无法控制身形,被吕丝雅的岩蛇一口咬住大腿,七八根地刺戳进腿骨,将他从半空中拽了下来,狠狠掼在地上。
申玉龙鲜血狂喷,痛不欲生。
飞星宝刃也失去控制,如天女散花,溅射到了四周的岩壁上。
他还想挣扎,又有两根地刺从肩膀后面刺出,钻进琵琶骨,将他钉在地上。
狂舞的岩蛇也分裂成几十根地刺,密密麻麻插在申玉龙周身,化作一道坚固的牢笼。
刹那间,形势陡变,胜负已分。
吕丝雅停止舞蹈,勾起嘴角。
“吕丝雅,你这贱人好卑鄙,明明是战斗职业者,却一直伪装成单纯的探矿师,你刚才眼睁睁看着我和你的狗拼死拼活,却始终隐忍,直到胜券在握,你才暴露底牌,你……啊!”
申玉龙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却被吕丝雅轻轻打了个响指,又操纵一根地刺,狠狠刺入他的体内,疼得他如虾米般蜷缩起来,再骂不出半个字。
“申玉龙,你的废话太多了,既然是‘底牌’,当然要最后一刻,确保没有任何变数时再出手。”
吕丝雅淡淡道,“红辉玉矿脉是我的,谁都别想夺走。”
孟超看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这些豪门子弟,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等等,吕丝雅既然是战斗职业者,为什么遇到狮龙鱼、石像蕈等等危险时,她都没出手?
就为了隐藏自己的底牌,所以眼睁睁看着队员去死?
这女人,果然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林川说的没错,自己根本不该去救她的。
吕丝雅跳完一曲蛇舞,也是精疲力竭,灵能透支。
她踉跄着回到角落,抱起林川,喂了他一些基因药剂和高能营养剂。
林川呻吟一声,微微睁开双眼。
“丝雅,你这是……”他虚弱问道。
“对不起,林川,这两年我也有些际遇,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吕丝雅解释道,“我才刚刚学会操纵岩石,组成岩蛇来战斗的技巧,运用并不熟练,而且每次释放攻击性灵磁力场后都要冷却很久,所以,一路上才没出手,就连刚才你和申玉龙激战,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咬牙等待他狂妄自大,露出破绽——你不会怪我吧?”
“怎,怎么会?”
林川从满脸血污中绽放微笑,“不过,我们的确太久没好好沟通,我都不知道你还隐藏了这么厉害的底牌,你,你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和谁学到了这样凌厉的招式?这不像是你们吕家的路数。”
“放心,等找到了红辉玉矿脉,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吕丝雅笑着说。
林川微微一怔,也笑起来:“好,等找到了红辉玉矿脉,我也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吕丝雅的怀抱,踉跄着爬了起来。
一开始,是四肢着地,如一条浑身是血的野兽般爬行。
渐渐的,他直起腰杆,脚步越来越有力,呼吸也越来越均匀,双眼更是绽放出从未闪耀过的光彩。
最后,他昂首挺胸,走到申玉龙面前。
孟超和秦虎对视一眼。
两人都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
有些不对劲。
基因药剂和高能营养剂没这么快发挥效力的,林川的伤势,也恢复得太快了吧?
现在,换成林川的笑容里,慢慢浮现出狰狞和毫不掩饰的恶意了。
他故意一寸一寸伸出手臂,卡住申玉龙的脖子,慢条斯理地渐渐锁紧,微笑道:“现在,谁是人,谁是狗?”
申玉龙的狂妄终于化作恐惧。
“林、林川,你不能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我们申家有很多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你会后悔的,杀了我,你会后悔的,你不可能逃脱申家和寰宇集团永无休止的报复,你在龙城再无立足之地!
“林川,林爷,我错了,你是人,我是狗,别杀我,汪汪汪,别杀我!”
他涕泪俱下,丑态百出。
感知到林川的杀意越来越浓烈,他转过头向吕丝雅求饶:“丝雅,看在大家同学一场,还是世交的份上,别杀我!
“红辉玉矿脉统统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只要你看上的东西,我再不敢和你抢了,我发誓,对天发誓!
“你,你不能这么做,你真想让寰宇集团和擎天集团全面开战吗?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的,你和你爸都会完蛋的!”
吕丝雅走到两人身边,冷冷看着林川对申玉龙的裁决,始终一言不发。
林川默默用力,申玉龙的眼珠渐渐暴突出来,再吐不出半个字。
突然,他“噗”一声,屎尿齐流,臭气熏天。
吕丝雅皱眉,后退两步,道:“林川,松开他。”
林川高高扬起眉毛,无比诧异地看了吕丝雅一眼。
“虽然这家伙死有余辜,但既然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倒不妨留他一条狗命。”
吕丝雅解释,“两支探矿队在地底激战,倘若寰宇集团这边全军覆没,搞不好对方会认为我们是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就算超凡塔认可我们对红辉玉矿脉的优先开采权,寰宇集团难免心存怨恨,搞不好,两家真要全面开战的。
“但我们拿住了活口,让申玉龙把他做的丑事都出来,这就是寰宇集团的犯罪证据,能换取比红辉玉矿脉更多的利益。
“再说,这次火并来得蹊跷,还有很多疑点没搞清楚,让他吃点苦头就算了,别杀他,我要细细拷问。”
林川沉默。
忽然有些自嘲地笑起来:“呵呵……”
吕丝雅皱眉道:“你笑什么,还不住手?”
“我笑,每次都是这样,底下的剑戟魔猪拼死拼活,死得死,残的残,尸横遍野,两败俱伤。”
林川仍旧牢牢掐着申玉龙的脖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高高在上的钻石九头龙,却能心平气和地互相‘饶一条狗命’,确保上位者之间的平衡和体面。
“反正,剑戟魔猪死得再多,也只是剑戟魔猪而已,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