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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所有人悚然动容,傻子都知道兹事体大,朝廷命官居然被人半路劫杀,就算孙某人只是一个孔目,那也是奉诏进京的呀。现在居然有人半路劫杀皇上召见的官员,这种事简直是惊世骇俗,直接可以写成拍案惊奇续集了!

这绝对是大事件!周延儒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家大门白挨砸了:“此事可有奏报?不可以讹传讹……”

“报!应天府、淮安府、济南府和永青县急报,翰林院孔目孙铭,一路上擅杀近三百人,各州府县已经发出海捕公文,请大人定夺!”

嘶哈!刚刚还怀疑孙铭吹牛,没想到转眼间海捕公文都到了,一路上杀死三百人,足见这一路危机四伏险阻重重。周延儒一把抢过海捕公文,打开认真观看,上面官印私印俱在,更是标明被杀者的身份:“……但凡甄别者皆为江洋大盗,尚未甄别者疑有案底在身……”

嘶哈!能杀死数百米江洋大盗的孙铭多勇猛?大理寺少卿蔡国用脸上猛地涌上一层血色,旋即恢复正常:“什么海捕公文!即刻通知下去,孙大人乃是奉诏进京,路上诛杀各路贼兵何罪之有?周大人您看……”

海捕公文纯粹是笑话啊!周延儒忽然有点担心,真的担心姓孙的出狱后,会杀上他的家门:“孙铭无罪有功!即刻查清贼人身份,责成各府县捉拿贼人亲眷,锦衣卫立刻出马!三族之内一个不许走脱,限期扭送京城大理寺审问,此事勿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待!嗯……”

老周不傻啊!既然出了这种事,周延儒想要脱身也不可能,为什么孙铭会被人沿途截杀?没有人通风报信简直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从诏书抵达金陵城到孙铭上路,前后只有五天时间。

偏偏在这五天之内,那些江洋大盗已然就位设伏,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公文发布当日就已经走路了消息。那么问题来了,消息是在哪一个环节走漏的?是谁走漏的?

细思极恐啊!老周感觉后脊梁骨发冷,跟孙铭有仇有条件泄露消息的不多,他恰恰是其中一个。最要命这种事影响太坏,内阁发布的消息泄露,导致下面官员被江洋大盗劫杀,说不过去啊!

故而周阁老不只要做个姿态,对那些贼人家属出手,也还是很有必要的。至于说贼人三族之内,有多少人无辜,有多少人该死,那个不是周延儒需要考虑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顿住了?莫非想要改弦更张么?老周一刻也不耽搁,立即起身:“诸公跟我走一趟吧,此事关系重大,最终决断还是需要圣裁,走吧!进宫面圣!”

周延儒就是周延儒啊!狙杀朝廷命官这口大锅他背不起,索性找上皇帝,老周的政治智慧全都用在摆脱责任上面了。孙铭不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子,那些也跟他无关,他是没打算出去过年。

他的监舍被人收拾的焕然一新,炕烧得滚热,甚至有点烤脸了。据说这种热炕睡起来养生啊,孙铭送走了李若琏和萧琮,把两个人带来的被子铺开,直接躺上去:“爽!”

蹲牢房吃牢饭还能说爽的,大概只有这么一位了,对面监舍一帮都气傻了。他们也不是寻常人,在诏狱的时候没有人敢虐待他们,每日价享受也是锦衣玉食,今儿转监是要直接回家过年的。

万万没想到跟姓孙的撞上了,庄钦邻拍周延儒马匹拍到马蹄子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牢里这几位?于是就尴尬了,他们居然无人送饭,监舍内更是冷如冰窖,方大猷从栅栏中伸出双手,渴望享受一点对面牢房的热气。

问题是那点热气还不够过道贼风吹的,他的手被冷热对流形成的风一吹,反倒更冷了几分:“牢头!我要出狱!我要回家!啊!”

啪!一枚骨头渣滓,狠狠砸在方大猷嘴角,顿时打出一个紫泡,方大猷差点疼哭了。孙铭怒骂道:“呱噪甚么?谁再敢呱噪,老子让他满地找牙!不信试试!”

试试?谁敢试试?刚刚铭公子讲述自己一路走来,灭杀了近三百人,已经把这边的一群吓破了胆啊。他们在街头巷尾欺辱寻常百姓家还成,遇上江洋大盗都只有破财免灾的份儿,这位却是把江洋大盗当成鸡来杀的呀!

比江洋大盗更恐怖的孙铭,已经把对面监舍七个人吓住了,甚至感觉孙铭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煞气。傅景星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你看,你看他的眼神,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啊!”

高尔俨也被铭公子冰冷的眼神吓的一哆嗦,却强撑着故作姿态:“怕什么?我等乃国子监四大才子,谁敢动我们分毫?况且我们也没有招惹他……”

麻蛋!还以为多硬气呢,结果最后暴露了自己,薛濂低声骂道:“看你们那熊样,就算他有天大本事,想要……咳咳!”

见铭公子的目光向自己瞟过来,薛濂立刻闭上嘴,他也怕呀!别看他在外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惹不起对面那个狱霸啊!

铭公子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定义为狱霸:“都特么给我闭嘴,我要睡觉,谁吵了我跟他没完!”

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偏偏这边七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铭公子真的累了想要睡觉。正在此时有人笑道:“你还睡得着?外面出大事了!”

哎呦喂!孙铭一骨碌爬起来,向来着深深一揖:“见过老师!学生不争气,给您丢脸了,居然要老师到牢中见我,铭倧罪莫大焉!”

你像是罪莫大焉的样子么?蔡国用笑了:“休要跟我惺惺作态,这位是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李大人,还不过来见礼?”

“罪人孙铭见过李大人!”

李大人啊!这位李标虽然也东林同志录中,却明智的避党派斗争引病归里,崇祯三年韩旷退位后,李标复为首辅。不过周延儒后来居上,取代老李成为首辅,论资历在内阁中,无人出其右。

看着孙铭,老李微微颔首:“难怪魏国公家小姐和金国公主都肯下嫁,果然一表人才,若是老夫女儿未出嫁,没准也选你做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