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妃似乎有些难为情,然后说:“没用的,陛下那时候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来过我宫里了。”
穆萧萧与陈惜命脸色怪异,皇室与平常人家还是有些差距的。
这种事在平常人家还真的说不定能蒙混过关,可是在皇宫之中却太容易暴露,就算皇帝侥幸想不起来,那皇帝身边还少多嘴的人吗?
随便一个“无心之言”便会造成一个诛灭九族的大罪。
寒妃道:“所以我托了霍太医将这个孩子送出了宫,又找了一个托底的军士将这孩子给秦国他父亲送去。”
叹息一声寒妃说:“哪知道半路出了岔子,那个军士和霍太医被人给截住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包着孩子的的衣服是从宫里出来的!”
“那些人盘查霍太医,他们没办法只能说这孩子是半路捡的,要送去净身房的……”
说到此处寒妃泣不成声啊。
穆萧萧与陈惜命显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心里一沉啊。
念冬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就是寒妃的孩子。
穆萧萧紧紧蹙着眉头,陈惜命冷声问道:“那你们就真的将那个孩子送去净身了?”
“没办法……我们没办法啊……”寒妃哭着。
陈惜命砰得将茶杯摔在地上怒喝道:“怎么会没办法,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你儿子一生!”
寒妃扑通跪在地上哭喊道:“我求你小声些!”
陈惜命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穆萧萧扶起寒妃,问道:“到底为什么?”
寒妃起身说:“当时接住霍太医和那个军士的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是国舅爷!”
穆萧萧皱眉,已经想明白过来。
寒妃哭着说:“这伴君如伴虎,深宫斗争从来就没有停过,皇后的儿子便是东宫烁了,若我生的是个公主,这辈子都会衣食无忧,可偏偏我生了殇儿这个皇子。”
“不论殇儿排第几,他终究是个皇子啊,终究有威胁到东宫烁的可能!”
陈惜命叹息,如今看来当日皇后的担心还真应验了,苍天轮回吧。
寒妃恨声说:“国舅爷觉得此事有蹊跷,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后,皇后知道那些日子霍太医与我走得很近,便起了疑心。”
“她甚至怀疑那孩子是我和霍太医的孩子。”
寒妃缓了很久才道:“皇后知道若那孩子是我的,我定然不会看着那孩子被送去净身,所以她亲自督送那孩子进了净身房,并让我和霍太医等在房外。”
寒妃再次哭出声:“我们……我们为了……为了……”
半天她都没说出话。
陈惜命直接道:“你们为了活着,便只能牺牲那孩子了!”
寒妃点头道:“我们没办法,我……我若是阻止了,那孩子连活着都是问题,陛下一定会杀了他!”
“如今……如今他至少还活着,还能……还能和我见见面啊……”寒妃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穆萧萧与陈惜命只能哀叹一声造化弄人。
陈惜命看向门外道:“念冬,念冬,念的便是你了?寒妃?寒冬?”
寒妃却是摇了摇头说:“不,不是的!”
“冬,是他父亲的名字。”
穆萧萧好奇忽然问道:“娘娘,不知可否告知念冬的父亲到底是何人?日后我们也好帮念冬找到父亲,他不该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的。”
寒妃闻听此言激动地问道:“这么说姑娘答应帮我带念冬出去了?”
穆萧萧犹豫了一下说:“若真是如此,娘娘说的没错,皇宫不适合他,这里是他的伤心地,这里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危机四伏。”
“念冬是个好孩子,可以出去体验不同的世界的,他生来不幸,总不能一辈子都活着不幸身边。”
寒妃闻听此言羞愧地低下了头。
穆萧萧知道自己语失,赶紧道:“不,娘娘,您别误会,我……”
寒妃摆手说:“罢了,确实是我对不起他,我执意生下他,却给了他一辈子不幸,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陈惜命道:“你可想好了,他生活不便,出去之后很容易被人……讥讽的。”
是啊,这自古只有皇宫才有太监。
身穿宫服,也许可有高人一等,但是出了皇宫,太监便不是完人,没有往日宫里的身份会遭人白眼的。
寒妃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厚颜无耻,希望将军与姑娘帮我护着点他。他几次说过想去外面看看,只是这进宫容易,出去难啊。”
“但是只要姑娘想要带念冬出去,一定不会引人怀疑的。”
穆萧萧沉吟了一下说:“好,我答应您。”
寒妃感激涕零,然后终于道:“念冬的父亲在秦国,叫韩冬。”
穆萧萧看向了陈惜命,陈惜命也是皱眉思索了半天后说:“我在秦国军中任职多年,不曾知道一个叫韩冬的人。”
寒妃说:“也许他并不是什么大官,所以将军不知道,也许……”
寒妃叹息。
陈惜命却是直接说:“也许他已经死了,放心吧,念冬若是想就随我们去草原做个医生,那里一定欢迎他。”
寒妃道:“多谢将军,多谢穆姑娘。”
随后寒妃便离去了。
今夜她所说的都是关乎性命的秘闻。
但是有些事寒妃还是隐瞒了下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
当初念冬被净身,寒妃昏死了过去,就此落下了一个头疾的毛病,头痛起来钻心一般啊,她一直将者钻心的疼当成了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皇后经那件事后再也没有难为寒妃,但是寒妃却一直记恨在心。
毕竟那是自己亲儿子!
所以后来寒妃找机会挑拨离间,让人诬陷皇后娘家有反叛之心,昏庸的东宫潮月听信谗言将皇后娘家满门屠杀殆尽。
皇后也因此死于冷宫之中。
寒妃算是报了仇了,这些事她已经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深宫之中,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惊心啊!
而最终,这个从秦国来的逃难的女子寒雪梅成了最后的赢家,成了东宫国的太后。
第二天一早,东宫殇主持了他当上皇帝的第一场正式的早朝,文武百官尽皆到场,只要是有资格上朝的没人不来。
而穆萧萧与陈惜命也被特邀上早朝,算是道别,早朝之后他们便要离去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位新皇上任后的第一道决策。
东宫殇高居龙椅之上,说道:“朕想过了,东宫想要昌盛需要诸位的共同努力,合则谋天下,分则天下谋!”
“所以朕思前想后,觉得千年东宫存在即是道理,我们要做的不是大刀阔斧的改变,而是谋新。”
一众文武都等着东宫殇接下来的至关重要的话。
东宫殇起身道:“杨家还是杨家,皇室还是皇室,诸侯还是诸侯!”
此言一出议论纷纷。
杨赞高声喝道:“肃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杨赞躬身道:“陛下圣明!”
诸侯们也都面露喜色,他们当然愿意听从穆萧萧与陈惜命的命令拥护东宫殇,但是就像杨赞一样,谁又想被削弱实权呢?
东宫殇此言无疑是给了诸人一个定心丸。
东宫殇接着说:“然无论诸位是何归属,归根到底我们都属于东宫,这军权必须要有所限制!”
所有人再次惊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怕不就是削弱军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