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男子叹息了一声,幽幽问道:“你都听到了?”
陈惜命心中一紧,扭头看向了鹤一白。
她竟然没有昏迷吗?
难道之前这男子打鹤一白那这一掌只是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套取自己的真心话。
男子似乎看出了陈惜命的想法,说道:“那一掌是真的,不过我是为了帮她疏通心中沉积的苦痛。”
“有些东西,有些感情,越久未见得越令人怀念,反而会成为病。”
“变成血吐出来总好过在身体里肆虐一辈子。”
陈惜命沉默不语,一步步走到了鹤一白身前,男子没有阻止。
叹息一声,陈惜命道:“何苦呢?”
随后缓缓弯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摘下鹤一白的面具。
鹤一白猛地抓住了陈惜命的手,颤抖着说:“别,我不想你看见我。”
“不想我看见你哭吗?”陈惜命叹道:“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好好的女孩子何必这么要强。”
“你说穆萧萧吗?”鹤一白抿了抿嘴唇,最后道:“我不如她,我输了,我会离开。”
“唉——”陈惜命叹息一声,他尊重鹤一白的决定,没有去揭开她的面具。
就在陈惜命要起身离开的时候,鹤一白忽然道:“若是以后战场相见成了敌人……”
陈惜命断然道:“我让你刺我一剑。”
“好……好……”
说完这句话,鹤一白毫不犹豫地松开了陈惜命的手,下一刻腾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夜色里。
神秘男子没有随着离开,问道:“你真的不喜欢她?”
“我不配。”陈惜命如此答道。
男子又问:“是因为那个叫穆萧萧的姑娘,她就那么好?”
陈惜命原本有些凄然的面庞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道:“命中注定的,我这辈子只会把心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这世界上唯有一个不可替代,便是萧萧。”
男子幽幽叹息一声说:“你这些话若是传回昊京城,恐怕不只有鹤一白一个人心痛吧。”
陈惜命收回看着鹤一白远去的目光,转头看向那神秘男子,问道:“你到底是谁?此刻只有我们两个,总能说了吧?”
男子点了点头,缓缓摘下了自己的斗笠。
呈现在陈惜命面前的是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容,尽管眼角已经有了几缕皱纹。
剑眉星目,一张脸如刀削斧凿一般刚毅。
尽管自夜色里,陈惜命还是能够判断出此人的皮肤极为白皙,却并不是那种文弱书生的白嫩,而是仿佛久远的时光中不曾见过太阳的那种白。
却又不是病态的苍白。
陈惜命疑惑地看着男子问道:“我们见过吗?”
男子笑道:“您不记得了,我却记得,我们在遥远的过去曾经见过,说起来您还是鹤一白的师公。”
“你说什么?”陈惜命惊问。
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因为其实我的剑法是当初您教的。”
陈惜命没有注意到男子对他的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您”。
陈惜命满脸惊诧。
就在这个时候,男子忽然单膝跪地,喊道:“南海叛逆飞蝴,拜见主上!”
飞蝴?
这两个字不断在陈惜命脑中闪过,他却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了。
若是此刻穆萧萧再次一定会想起来,穆玥曾经在荒原的时候与她提过一次,南海古楼并不是只有五位长老,还有一个叛逃出了古楼。
“你是南海那座楼里的?”陈惜命试探着问。
飞蝴点头说:“守楼人飞蝴,蝴蝶的蝴。”
陈惜命神色一动,也许此人便可以告知自己的过去,可是还没等发问,飞蝴便已经说道:“主上,时间未到,请主上耐心等待,飞蝴什么也不知道。”
陈惜命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最后又无奈地道:“我这个主上还真是只能过过嘴瘾啊!”
飞蝴先是一愣,随即道:“不,只要主上吩咐,就算您说要杀秦曜阳,我也会把他的人头给您带过来。”
陈惜命疑惑地问:“不是说红尘外的人不能随意杀凡人吗?”
飞蝴淡淡一笑说:“那是他们不够强,就算我杀了,谁能将我怎么样?”
陈惜命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苦笑道:“我现在相信了。”
“相信什么?”飞蝴问。
“相信你是我教出来的。”
飞蝴先是一愣,随即莞尔道:“主上也会开玩笑了。”
“起来吧,别跪着了。”陈惜命说完后,飞蝴点头起身。
陈惜命看着飞蝴问道:“说说吧,为什么叛逃出古楼?”
“楼里太闷了。”飞蝴的回答很干脆。
陈惜命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说:“确实太闷了,我同情你,同时我想知道你和鹤一白什么关系?”
飞蝴道:“我……看着她长大的。”
“这么说你一直在宫里?”
飞蝴点头。
陈惜命又问:“做了侍卫?打手?”
飞蝴愣了愣说:“差不多吧,我当年在楼里实在太闷,尽管我已经是长老,但是生活日复一日,没什么意思。”
“在那座楼里,面对着地下十八层的白骨,生和死有什么分别。”
“于是我不顾其他五位长老的反对,不顾祖训的规矩,将所有拦着我出楼的人都打败了,然后踏着波浪来到了这片中原大地。”
“进了秦国,做了护卫。”
飞蝴叹道:“所以严格说来,我是楼里的叛逆者。”
陈惜命却是好奇地问道:“对于你的过去我没有兴趣,因为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但是我好奇的是,秦国皇宫里谁有这么大排场,让你这么一个高手做护卫?”
“秦曜阳?还是秦弘?”
飞蝴不屑地说:“他们不配!”
“那是?”
飞蝴毫不隐瞒地说:“我在皇后身边。”
陈惜命陡然一惊,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跟在皇后身边的金甲护卫?”
金甲护卫,在昊京城可是相当有名气。
这金甲护卫据说只听皇后一人的调令,就连秦曜阳的话都不听,一直有传言称这金甲护卫是皇后从她娘家公羊家带来的高手。
没想到竟然是一位红尘外的大修士,还是南海的鲛人后裔!
“为什么?”陈惜命惊问。
飞蝴叹息一声说:“主上,此事说来话长,其中渊源与您和我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恕我不能直言。”
“但是您可能也感觉到了,宫里有人保着您。”
陈惜命自然明白飞蝴的意思,他回到昊京城从来都是带兵而回,还有一次更是带着三千雪狼卫回京,将一个高官家给拆了。
而且陈惜命向来不将王侯将相放在眼里,甚至不将秦曜阳放在眼里。
就算陈惜命再狂,也不会人认为自己接连杀了秦曜阳这位天下第一皇帝两个大舅哥都不被通缉啊!
他其实一直都有所怀疑,皇宫里有人保着自己。
以前他认为是孟长生。
如今看来不是。
陈惜命惊道:“是你?”
飞蝴摇头说:“我不过一个护卫,是皇后娘娘。”
陈惜命更加震惊,问道:“为什么?我杀了她两个哥哥,还杀了她爹!”
飞蝴犹豫了一下说:“不能说。”
陈惜命心中气恼,可是却又没办法,这种无力感近乎要将陈惜命逼疯了。
深吸了一口气,陈惜命缓解了情绪问:“为什么来东宫?”
飞蝴点头说:“这个可以说,一来我是担心鹤一白的,再者我想见见主上,也是来帮主上的。”
“帮我什么?”陈惜命问道。
飞蝴说道:“杨佑可是从楼里拿出了那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