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贺闻言怒道:“陈惜命,你凭什么管我?”
陈惜命只是淡淡一笑,然后看了西门恣一眼。
西门恣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然后竟然躬身道:“任凭……任凭将军处置!”
“爷爷?”西门贺一脸惊恐。
西门恣却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来之前还是存在一丝侥幸心理的,希望陈惜命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东方樾与西门玲玲联合给西门恣的信中言明,将西门贺交给陈惜命处置,若是陈惜命肯原谅西门贺,万事好说。
否则西门家更换门厅,所有西门家人隐于幕后不再出世。
西门贺以死谢罪。
其父教子无方,同罪领死。
陈惜命缓缓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了西门贺面前,眼神冰冷。
穆萧萧赶紧拉住陈惜命道:“二叔!别冲动!”
陈惜命淡淡地说:“萧萧,你忘了那个孕妇和孩子了吗?若不是你在场,便是一尸两命。”
“那孩子甚至连这世上是个什么样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算是造人的神也没有权力剥夺一个孩子睁眼看世界的机会。”
穆萧萧看着陈惜命的眼睛,缓缓松开了拉住陈惜命的手。
西门贺直到此刻是真的慌了,赶紧抱住西门恣的大腿喊道:“爷爷,救救我爷爷——”
西门恣叹息一声说:“唉,贺儿,要怪就怪爷爷吧,把你宠坏了,让你犯下那等错事。”
“我早就想到有一日你会踢到铁板,却没想到……唉,都是命啊。”
说着话西门恣脸上老泪众横。
陈惜命忽然道:“西门宰相,既然你觉得是你教导无方,那你来替他死如何?”
西门恣猛得转头看向陈惜命,布满皱纹的手不住颤抖。
西门贺也愣住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凝固,西门恣嘴唇不断颤抖,最后一咬牙道:“主上此话当真?”
“我不是你们什么主上,不过我说的话一向当真。”
西门恣咬了咬牙说:“罢了,老朽痴活几十载,足矣,主上说得对,是我的错,便让我替贺儿死吧。”
西门贺愣住了,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自己爷爷叫陈惜命主上了。
锵的一声,陈惜命随手抽出了房间中挂着的一柄长剑,递给了西门恣。
西门恣眼中神色决绝,一下拿过长剑,横在了自己咽喉前。
“爷爷——”西门贺终于反应过来,拉着西门恣哭喊道:“错在我,我死!我西门贺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着就要去夺西门恣的剑。
西门恣俨然已经有了赴死的心,他到最后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孙子死,位高权重又如何?
在成为文臣之首之前,他首先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个父亲,是个爷爷……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谁又能免俗呢?
西门恣忽然双手握剑,用力挣脱西门贺,就要向着自己喉咙抹去。
当——
陈惜命双指后发先至,竟然以双指折断了那柄长剑,断剑入手,陈惜命反手插进了西门贺的肩膀之中。
伴随着西门贺的惨叫,鲜血迸现。
“贺儿——”西门恣赶紧拉住西门贺。
“好一个爷孙情深,罢了,你们西门家的事我不想管,就这样吧。”陈惜命说完话再次回到椅子上品茶。
西门恣上一刻还处在心痛之中,下一刻听到陈惜命的话顿时大喜道:“多谢主上!”
“主上,姑娘,有些事这里不好说,不如与我回宰相府详谈如何?”
陈惜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穆萧萧。
穆萧萧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也好,毕竟贵公子这么流血先去也不是办法,二叔,你说呢?”
陈惜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红茶问道:“你们宰相府有绿茶吗?”
西门恣一愣,然后赶紧道:“上好的龙井!”
“我喜欢喝雪芽。”
“有!只要主上想喝,就是皇家贡茶也给主上寻来!”
陈惜命轻哼一声说:“当好宰相便是,皇家的事少掺和。”
说完便起身向着外面走。
西门恣眼神迅速变化,点了点头跟在陈惜命与穆萧萧身后而去。
穆萧萧与陈惜命在西门家一直聊到了傍晚时分才回到了杨府,一进门便看到了杨袤牵着那匹天子马,盗骊。
“哦?两位这个时辰回来,莫不是宰相府没有供饭吗?”杨袤略带冷意地说道。
穆萧萧淡淡一笑说:“小将军还真是将我们看得严实啊。”
“呵!我家的客人一声不响便出去了宰相府,我自然要留意些。”杨袤道。
穆萧萧笑着说:“不劳小将军忧心,我们已经吃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一人,身穿白衣,袅袅婷婷,脸上带着半张仙鹤面具,腰间一柄长剑,飒爽英姿。
穆萧萧一惊,看了陈惜命一眼,陈惜命却是尴尬地咳嗽一声说:“别看我,又不是来找我的。”
来人正是天下第一剑客,鹤一白!
鹤一白走到了三人身旁,嘴角带起一抹笑意说:“穆姑娘,陈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穆萧萧忍不住问道:“鹤姑娘,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姑娘可否解答一二?”
鹤一白笑着说:“穆姑娘,怎么不叫前辈了?看来陈将军已经和你说了我的身份,别信他的,他不敢肯定的。”
“姑娘想问什么便问吧。”
穆萧萧轻轻一笑说:“鹤姑娘不是一直都在昊京城,怎么现在为杨家卖命了?”
鹤一白笑道:“姑娘此言差矣,不是卖命,我的命从来没有卖过谁。”
“只不过当初在天乐城的时候我托杨袤小将军做了一件事,算是欠一个人情,这次是来还人情的,另外看上了这匹马。”
“所以答应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穆萧萧突然问道:“也包括杀人吗?”
鹤一白淡淡一笑说:“呵呵,剑不就用来杀人的,难道是用来绣花不成?”
陈惜命却是忽然问杨袤:“你把盗骊马给了她?”
杨袤笑道:“宝马赠英雄,我没觉得不妥。”
鹤一白也阴阳怪气地说:“陈将军,我倒是喜欢那照夜玉狮子,可是你肯给我啊,只能退而求其次要这盗骊了。”
没等陈惜命说什么,穆萧萧已经抢先说:“对不起了鹤姑娘,照夜玉狮子霜月是二叔的,也是我的,不给外人。”
说完一拉陈惜命的手昂着头就从鹤一白身边走过。
陈惜命一脸无奈,暗叹这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杨袤则是一脸的茫然,看着穆萧萧背影念叨一句:“她和谁示威呢?”
鹤一白从杨袤手里一把接过盗骊马的缰绳,翻身上马也不顾杨袤,似乎极为气愤,驾马而去。
杨袤愣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扑了扑身上的灰尘,怒道:“老子招谁惹谁了!”
穆萧萧拉着陈惜命一路进到房间,砰得一声把门关上,双手叉着腰抿着嘴唇瞪着陈惜命。
陈惜命一脸无辜地坐在椅子上,咳嗽了一声,看着穆萧萧此刻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你也看到了,我可没和她搭茬。”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穆萧萧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陈惜命一脸无奈地说:“那你得去问她啊。”
“她没和你说过?”穆萧萧眯着眼睛质问道。
陈惜命故作镇定地端起一杯茶说:“有你在身边,谁敢说啊?”
“喝凉茶你不怕坏肚子吗?”穆萧萧噘着嘴气哄哄地说。
随后一下坐在陈惜命身边说:“以后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