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命接过竹落雨的折扇,刷的一声展开。
扇骨铮铮,扇面之上绘着一幅绝佳的山水图。
陈惜命微微一愣,看向竹落雨问道:“你拿把美人扇呢?为何换了山水。”
竹落雨眼中露出一丝黯然道:“那把扇子我在草原上的时候送给孟琅了,也许现在已经化为了尘埃灰烬吧。”
陈惜命深深长叹一声,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转身看向了鹤一白。
孟琅的死不仅仅是穆萧萧心中的痛,也是陈惜命解不开的心结。
那日天牢之中,孟长生与陈惜命相谈了许久,最终孟长生选择自尽保住孟琅的性命。
可是陈惜命却并没有将孟琅活着带出昊京城。
看向鹤一白,陈惜命沉声问道:“鹤一白,我有一事想问,当日我夜闯昊京城,为何不见你现身啊?”
鹤一白的声音还是那般清冷道:“我不是秦家的家仆,秦弘使不动我。”
陈惜命疑惑,又问:“那你为何此次替秦弘护送太子妃啊?”
“受皇后所命,护太子妃周全。”
皇后?陈惜命微微皱眉,大秦国的皇后他曾经见过,也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那个大秦国权势最大的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复杂,既危险却又熟悉。
陈惜命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那折扇合上指着鹤一白道:“陈惜命不才,讨教一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清风吹过,诡异又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陈惜命与鹤一白之间的石般地面竟然被风一吹化为了阵阵齑粉,随风飘散。
竹落雨站在陈惜命身后惊得瞪大了眼睛,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地面刚刚被鹤一白的剑气所斩,没想到竟然达到如此程度的破坏。
陈惜命在短暂的震惊后轻轻一笑道:“看来阁下还真是手下无情啊,难不成真想取陈某性命。”
鹤一白淡淡地道:“容情,是对手中剑的侮辱。还打吗?”
“不打能让我进去吗?”陈惜命反问。
“不能。”
“那便得罪了!”
陈惜命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冲了过去,手中以扇为剑,直接向着鹤一白刺去。
鹤一白一直到陈惜命即将刺到她身体的刹那才动。
但这一动却如闪电般迅速,两人顷刻间便已经战在一处。
剑光纵横,扇影缭乱。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战得难解难分。
鹤一白的剑如空中流云一般变化莫测,举重若轻。
而陈惜命以扇为剑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与鹤一白身形不断转换,化作两道流光在场中腾挪。
陡然间,鹤一白的长剑变斩为刺,直奔陈惜命眉心而来。
这一剑凝聚着鹤一白的全部剑意,大道至简!
三尺青锋如燎天神凤一般带着阵阵凤鸣之音自梧桐而起,穿过山间的雾,穿过天边的云,直冲那金乌骄阳。
而此刻陈惜命的眉心便是那一轮金乌!
陈惜命不敢丝毫大意,手中的折扇竟然猛地展开,挡在了自己眉心之前。
破帛之音响起,那如神凤般的长剑已经穿破那绘着万里河山的扇面,直取陈惜命眉心。
但是这扇面却也挡住了鹤一白的目光。
就在剑气依然刺痛陈惜命皮肤的刹那,陈惜命间不容发之际将扇子骤然合紧。
扇骨紧紧夹住了鹤一白的长剑,将鹤一白的剑带离原本的方向。
陈惜命顺势一闪,长剑的剑锋擦着陈惜命脸颊便过。
而陈惜命则脚下脚步变幻间瞬间侧移到鹤一白身前。
在鹤一白还来不及抽回长剑的片刻,陈惜命的左手已经化掌为爪,悬在了鹤一白的脸前。
轰的一声。
那夹着长剑的折扇轰然化为了碎片,扇骨碎片四射,带着残存的剑气竟然插进墙壁之中。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唯有那柄不甘的长剑仍然在空中轻颤嗡鸣。
竹落雨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亦是武功不俗,但与面前两人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输了。”陈惜命的声音很平淡。
鹤一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声音依然清冷不染一丝尘埃:“你赢了,可以进去。”
“就这样?”陈惜命依然没有放下手。
鹤一白声音平淡:“你想如何?”
“你伤了我。”
陈惜命此言一出竹落雨才注意到,在陈惜命那没带着面具的半张脸上有一道伤口正在渗着鲜血。
陈惜命的声音渐渐冰冷:“你该庆幸伤的是我,若是损了这半张面具,你会死。”
陈惜命所指的自然是穆萧萧亲手为他画的那半张桃花灼灼。
鹤一白眼神微微一凝,因为她从陈惜命的眼神中看出,陈惜命的这句话没有开玩笑。
鹤一白不禁心中好奇,这面具到底是何来历,竟然对这个冷峻的男子这般重要。
“你想如何?”鹤一白又问了一句。
陈惜命没有回答鹤一白的问题,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
陈惜命的手缓缓落在了鹤一白的面具之上,手腕微微用力便使得那面鹤翅面具缓缓滑落。
竹落雨满眼好奇,世人虽然知道天下第一剑客是鹤一白,但见到她真容的人却罕有。
她总是戴着半面鹤翅面具,就算是在秦曜阳身前的时候也是如此。
今日若是有幸一睹天下第一剑客的真容,也算不虚此行。
可就在竹落雨心中激动的刹那,鹤一白的那纤细白皙的手猛地抓住了陈惜命的手腕。
“将军何必如从?”鹤一白的声音很清冷。
陈惜命淡淡地道:“只是为了求证心中所猜。”
“既然已经猜到,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有些事一旦戳破,怕是难以收场。”
“今日鹤某输了,失手伤了将军,来日定会登门致歉,还请将军……”
话没有说完便被陈惜命打断了:“算了,我当不起你的致歉,天下第一剑客。”
陈惜命冷笑了一声,竟然又在竹落雨失望地注视下将那面具戴在了鹤一白脸上。
鹤一白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惜命表情淡漠,扔掉了手中已经破碎不堪的折扇,对着竹落雨道:“有机会送你一把新的。”
竹落雨摇头轻笑,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随着陈惜命向着寝宫中而去。
可是刚刚走到寝宫门口,一柄长剑却骤然挡在了竹落雨身前。
竹落雨疑惑地看着鹤一白问:“鹤姑娘……”
“姑娘?”鹤一白的声音中透着森然。
竹落雨打了一个冷颤,随即恍然,这鹤一白既然是天下第一剑客,又是秦曜阳的御前护卫,那年纪必然不会太年轻。
叫姑娘太古唐突轻浮了些。
微微欠身,竹落雨恭敬地道:“鹤……”话一出口,竹落雨又犹豫了,不叫姑娘叫什么,叫鹤天下第一剑客,太长了吧?
鹤剑客?怎么听也是找死啊!
沉吟了片刻,竹落雨道:“鹤大侠,您刚刚不是说赢了你便可以进去吗?”
“赢我的是陈惜命,不是你!”
竹落雨闻言一滞,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陈惜命站在寝宫门前看着竹落雨也是一阵无奈,让她彻底打服鹤一白,再来一次输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就在此刻,寝宫之中突然跑出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
跑到鹤一白耳边低语了两句。
鹤一白点头看着竹落雨道:“太子妃没说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