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眼看着公羊雄带兵冲了下去,花戬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此刻魏无极尚未完全进入包围圈,而且这火攻的计策还没有用。
公羊雄此举无异于将整盘棋都打翻在地!
但是公羊雄所率领的人马毕竟也是秦国军队,若此刻再用火攻,则一定会误伤袍泽。
穆威狠狠地咬了咬牙道:“没办法了,既然已经暴露只能拼了!”
好在穆威一方还占据着地利,应该足以与魏无极一战!
但伤亡也必将远远大于预期。
……
昊京城醉花涧的后院有一间密室。
此刻秦非玉正在房间之中面目狰狞地砸着东西,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秦弘,你这个冷血的刽子手,我一定饶不了你——”
碰——
秦非玉将他平时最喜爱的一个花瓶摔成了碎片。
“王爷息怒啊。”秦非玉的贴身侍卫秦墨站在一旁安慰道。
秦非玉双目似欲喷火,手指不住地颤抖道:“你让我怎么息怒?我万万没想到我大哥竟然是如此昏庸之人!”
“为了对付我,他竟然不惜牺牲二十万人的性命和一座大城!”
“那可是活生生的二十万人啊!那都是我大秦的将士!”
原来远在昊京城的秦非玉终于是收到了前线的军报。
秦非玉城府过人,自然是一下就想到了这背后的厉害关系。
秦非玉突然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悲愤交加地说道:“我都已经将那个位置让给他了,他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咳咳——”
就在这时一声略显苍老的咳嗽声响起。
这房间中除了秦非玉与秦墨之外,一直还坐着一个人。
这使秦非玉今天特地邀请来的。
此人正是秦国当朝大将军孟长生。
今日本来秦非玉邀请孟长生来是品茶的,孟长生平生不喜饮酒,偏偏对饮茶情有独钟。
所以秦非玉一说有好茶,孟长生便也就欣然来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茶刚刚品了一半,便接到了前线的军情。
此刻孟长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秦非玉看着孟长生道:“让大将军笑话了,我秦家我大哥……唉!”
孟长生终于开口问了一句:“殿下,您真的才收到消息吗?关于前线的军情,老朽昨日便已经收到了。”
秦非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震惊道:“唉,小王昨日刚好不在京中。”
“哦——”孟长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秦非玉见孟长生没有反应,便接着问道:“大将军,关于这件事您怎么看?”
孟长生眨了眨眼睛,沉吟片刻道:“皇家之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能妄言。”
秦非玉却猛地站起了身,义愤填膺地道:“可是他秦弘现在正在毁掉大秦国啊!”
孟长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秦非玉说:“殿下,我孟家世代忠良,为大秦国流尽鲜血,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秦非玉脸上突然显出坚定之色,竟然猛得撩起长袍,就那么向着孟长生跪了下去。
“大将军,今日之事您已尽知,他秦弘为了那张龙椅竟然不惜残害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如此嗜血的庸人怎么配做大秦皇帝?”
“他又如何护佑我大秦万里江山啊?”
“小王秦非玉自小便无争位之心,奈何他秦弘容不得我,我不得不做些什么,否则不仅仅我要死,与我走得近的忠良之士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穆将军和我舅舅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所以今日小王恳求大将军助小王登上皇位!”秦非玉毫不掩饰。
一直以来虽然孟长生与穆威的关系极好,但是孟长生从未选择哪一位皇子站队。
既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为何不明哲保身呢?
孟长生先是扶起了秦非玉,才声音低沉地道:“殿下,老朽不过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糟老头子,又有什么本事助您呢?”
“大将军——”秦非玉表情诚恳,还想说什么却被孟长生打断了。
“殿下,恕老朽直言,陛下既然已经让太子代理军政事务,便是肯定了太子殿下的继位权。”
“换句话说,太子已经是天子了。”
“若二殿下您执意要推翻太子,那老朽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想……”
“造反?”
秦非玉闻言脸色骤然大变,急忙道:“大将军您误会了……”
孟长生轻轻摆了摆手道:“殿下,孟家不会支持任何一位皇子,孟家只忠于大秦!”
“今日之事,老朽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话孟长生竟然就真的向着秦非玉鞠了一躬,转身便要离开。
“大将军——您三思啊!”
孟长生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秦非玉一眼。
秦非玉说道:“您应该比我明白,就算您不站在我一方,秦弘他也必然不会放过您的。”
一老一少对视良久,最后孟长生还是施礼离开了。
看着孟长生的背影,秦非玉忍不住叹息一声。
秦墨在一旁怒道:“王爷,这老家伙竟然如此顽固!”
“混账——”秦非玉怒斥秦墨道:“他是我秦国的大将军,是我秦国的擎天柱石,别说是你,就连本王也没资格评论他老人家。”
秦墨立刻肃然道:“是小人该死。”
“该死的不是你……”说着话秦非玉向着皇宫的方向看了看。
最后又看向孟长生消失的方向道:“是我秦国对不起孟家。”
秦墨疑惑地问道:“王爷,太子真的会对孟大将军动手吗?毕竟他老人家在军方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秦非玉突然冷笑了一声说:“呵呵,孟家在军方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而且秦弘早就已经对孟家动手了。”
秦墨依然不解,秦非玉对于自己这位手下十分信任,几乎是到了同吃同住的地步。
看向秦墨,秦非玉压低了声音说:“这是丑闻,我本不该和你说的。孟家二代尽皆凋零,只余下三代孟琅一根独苗,却还是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
“你不觉得蹊跷吗?”
秦墨陡然变色,背后汗毛倒竖,这一切简直太过震惊了。
秦非玉长叹了一声说:“本来孟家本可以再辉煌几载,至少在孟长生辞世之前,孟家都会是大秦国第一世家。”
“就算孟长生最后撒手人寰,孟琅也可以衣食无忧地度过百年。”
“错就错在,孟琅没有继续隐忍下去,乐羊一战,三千无明卫不仅暴露了孟家,也暴露了孟琅自己。”
秦墨皱眉道:“王爷,小人还是不解,孟家并没有做什么不利秦国的事,反而有功,为何……”
秦墨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因为实在有些大不敬。
秦非玉沉默了片刻后,说出了秦墨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你有造反的能力,就算你不想造反,也是有罪……”
……
时间不过三天,陈惜命带着三千雪狼卫竟然接连攻克了大大小小十一座城池!
前方便是无钩城。
乐羊璟扶着墙砖,站在城墙之上向下眺望。
城楼之下是三千整齐地白袍骑兵。
这些人身上的银甲已经被鲜血染红,胯下的白马也在不安地喘着粗气,显示着此刻这支军队的疲惫。
但就算如此,那三千骑兵的眼中依然透着毫不掩饰的战意。
冷目如电,扎进无钩城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中。
“城下可是大名鼎鼎的陈将军?”乐羊璟大声问道。
陈惜命抬头淡淡地反问:“你认得我?”
乐羊璟淡淡一笑说:“小女子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间果然名不虚传,能靠三千人在三日之内攻占我乐羊十一座城市,小女子佩服。”
“而且我也听闻不久之前陈将军在草原之上冲冠一怒为红颜,当真是令小女子羡慕那个女孩啊。”
陈惜命没有继续和乐羊璟说下去的意思,毫不客气地道:“要么投降,要么我杀进去。”
乐羊璟淡淡一笑说:“将军说笑了,我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怎么能随便投降呢?况且无钩城城墙坚固,我总要试一试才好。”
“那就不用废话了,雪狼卫听令,准备攻城!”
就在陈惜命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骑快马突然从远方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马上。
骑马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身穿一身翠绿色长袍,面容英俊但是极为憔悴。
陈惜命与乐羊璟看到来人同时一愣。
紧接着乐羊璟欣喜若狂地喊道:“竹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陈惜命则是眉头轻皱道:“竹落雨?你来此做什么?”
竹落雨观察了一下两方的情况,竟然策马来到了陈惜命身前。
城墙之上乐羊璟急忙大喊:“竹大哥危险,快点离开,他是雪狼将军!”
竹落雨对着城墙摇了摇头,之后转向了陈惜命问:“你要抓乐羊璟?”
陈惜命反问:“不行吗?”
“不行!”竹落雨的回答令陈惜命都是一阵诧异。
“我们换个地方说好不好?”说完话竹落雨策马离开。
陈惜命犹豫了一下大喊:“雪狼卫原地待命!”
乐羊璟扶着城墙一脸焦急,一旁的一位将军问道:“公主,放箭吗?”
“放什么箭?你没看竹大哥在下面吗?激怒了陈惜命他伤害竹大哥怎么办?”
那将军顿时闭口不言。
乐羊璟只见到陈惜命与竹落雨在远处交谈了许久。
突然只听得陈惜命大喊一声:“竹落雨你个混蛋——”
下一刻陈惜命竟然一脚将竹落雨踹下了马。
城墙上乐羊璟扯着嗓子喊:“别伤害竹大哥!”
陈惜命翻身下马来到竹落雨身前,一下提住了竹落雨的衣领怒目而视。
竹落雨苦笑了一声道:“陈老大,你打我吧,我知道我该打!”
“你该死,你不配做一个男人!春雪看错你了!”
提到春雪竹落雨眼中充血,看着陈惜命道:“这是我唯一的方法!我别无选择!”
陈惜命重重地将竹落雨推在地上,冷哼一声说:“仇恨已经让你面目全非了,你现在比冰原地宫中的那些死人还可悲!”
竹落雨勉强支撑自己站起来,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从那日我将明月花种在醉花涧的那一刻开始,竹落雨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