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他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便又拨通了凌夫人的电话,“妈,您睡了吗?”
“是彦宁啊,我还没睡,你有什么事吗?”邵子幸虽是已经猜到了顾彦宁的目的,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丛雪,丛雪她在您那里吗?”
“丛雪?她不在我这儿,怎么了?”邵子幸也挺心疼顾彦宁的,但她知道,晚断不如早断,省得误了他自己。
“没事。”虽然此时他的心已经惊涛骇浪了,但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得装出平静无波的样子,“妈,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空再去拜访您,我就先挂电话了。”
“好。”邵子幸挂了电话后,便轻叹了一口气。
而顾彦宁在得知君丛雪并不在凌宅时,他原本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慌乱又冲破了防御涌上心头。
“有消息了吗?”他又给董炎打了电话。
“抱歉,老板,我们定位不到夫人的手机。”
“继续定位。”说了一句话后,他便挂了电话。
整个人埋进沙发里,那种无力感,患得患失又占据了他的心脏。
凌丛雪,你到底在哪里?
倏地,他灵光一现,猛地冲上书房,却看到了静静躺在桌子上的戒指和项链,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从未将它们取下。
抽出项链下压着的一张纸,他坐在椅子上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
顾彦宁,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曾问过你,如果我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会不会像大雄那样傻?你却傻傻地告诉我,你会把我找回来!
傻子,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我接近你,就是为了‘美人的眼泪’,别傻了,我对你的好,不过都是一种手段,一种打探消息的手段。或许你最想问我一句,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从来没有!
顾彦宁纤长的手指轻轻擦过纸上那处已经干了的水印,双手用力地捏住纸张,牙关紧闭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反复在诉说着他的悲伤。
凌丛雪,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明明今天早上你还给我发了信息,当我兴冲冲地回了家,你却残忍地告诉我,你已经走了?
你是在嘲笑我吗?像个天神一样玩我?你到底将我当成了什么?
傻瓜吗?傻傻地付出了真心,以为得到了你的回应,还乐呵呵地往你那个石头做的心里凑。
凌丛雪,你真狠!
他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手腕无力地垂落,手中的那张已经皱得不成样的纸张无声地掉落在地毯上,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头顶那盏亮得刺眼的灯,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君丛雪的脸。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你想跟谁生就跟谁生去,反正我不跟你生!”
“没什么!我就在想,怎么我的老公会那么帅。”
“顾彦宁,我们明天就开始约会吧!”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委屈的、开心的、傲娇的、可爱的、闹别扭的小模样,她已经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心,可他做了那么多,却不能在她心里占据一小个位置。
于她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他便可以随意丢弃,关于他所做的一切,一撕便没了。
过了良久,顾彦宁才从思绪万千中醒了过来,开始翻找如园周围的监控录像,他始终无法接受,她离开他的事实。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下午四点后的录像记录全是漆黑一片。他又往前翻看,惊奇地发现,前几天的录像也都没有,这下,他的心直接沉入海底,因为这足以说明,这是一个谋划好的计划。
她走了,几天前,她就离开了,而他还傻兮兮地想象着回来时她吃着他买来的蛋糕,他吃着她煮的面条时融洽的场景。
而这些,最终只能停留在想象和梦境中了。
他拖着沉重无力的身躯下了楼,像一道无主幽魂般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机械性地拿过开酒器打开瓶塞,然后将酒直接往嘴里灌。
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付出自己的真心,却被她不屑一顾,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是他不够优秀配不上她吗?
辛辣的酒灼烧着他的喉咙,苦涩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和心房,仿若要将心间的那一抹痛苦掩盖掉。
可掩耳盗铃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越是想埋藏,越是忆起,脑海里一帧帧地播放着两人相处时的画面。
今晚的风特别大,窗边的那一轮明月被飘来的乌云给掩盖住了。
不一会儿,吧台上已经凌乱地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酒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酒味。顾彦宁躺在手臂上,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手里拿着还有半瓶红酒的瓶子。
蓦地他傻笑了一下,然后将瓶口对准嘴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酒红色的液体随嘴角滑落至喉结,最终湮没在白色的衣领上。
他蹒跚着脚步,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他买的蛋糕,歪七扭八地回到吧台前。他抬手一扫,将吧台上碍地方的酒瓶全都一扫落在地,酒瓶接触到坚硬的地板,顿时碎成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也不去理睬,而是拆开蛋糕的包装,拿起配用的刀叉,切了一小块蛋糕,笑着放到了他的身侧的位置。
然后又切了一块,拿起刀叉着急地吃了起来,他苦涩地笑了出来,“真甜!”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喜欢同她一起吃甜食!
他闭起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他冷峻的脸上划开了一道泪痕。
“这么好吃的蛋糕,你是吃不到的了!”他小声呢喃道。
或许,这句话,是对他自己说的!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时,趴在吧台上的顾彦宁动了动身体,缓缓抬起头来,他晃了晃发晕的脑袋,随即起了身走进厨房。
洗锅,开起炉灶烧水,然后从柜子里翻出干面条,动作已经熟练得如行云流水。水烧开后,他将面条放入锅中煮。
脑海里君丛雪的脸一闪而过,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出来,随即便将火给关了。锅内已经沸腾起来的面条若梦幻泡影般破灭,不再咆哮。
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奇怪!
那个人都不在了,他还煮面给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