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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位于A市丁香小巷,因附着巷墙长着一株株的丁香花而得名。这里完好的保留着民国时期特有的建筑风格,黛墙绿瓦,用青石板铺成的羊肠小道上,因长年潮湿,晦暗的角落里长着一层层的青苔。

最值得一提的是,每当人间四月芳菲时,这里的丁香花就会如期绽放,所开之处,沁人心脾。

我把车子刹在巷口,扭过头:“我到家了,你下车!”

“谢谢啦!”身后传来木川良欢愉的声音,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竟进了巷口林爷爷家。

回到家问过奶奶后才知道,木川良是林爷爷的外孙,因父母在外工作的缘故,要在这里读一年书,林爷爷向奶奶打听了我所在的学校班级,说是木川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好让我对他有个照应。

这时,我才想明白一切。只是让我对他有所照应,恐怕有些困难……

吃晚饭时,奶奶突然对我说:“小鸢,明天和川良坐公交车去上学吧,你每天骑车去我不放心。”

我犹豫的低头咬着筷子,盯着碗里的米饭,虽然知道奶奶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着奶奶这也是为我好,忍痛割爱的也就答应了。

但是,我绝对不会和那个叫木川良的一起去上学!

翌日清晨,我特地比平常起的早了些,却还是在不远的巷口看见了木川良。

晨风将他的校服吹的鼓鼓的,他向我挥了挥手,喊道:“小鸢,我等你好久了!”

我和他很熟吗?我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过他,去前面的车站,身后传来木川良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他好像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后退了两步。

我面无表情的直视着面前呆愣的木川良:“以后去学校,回家,你——离我最少一米远。”

就这样,木川良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总是跟在我身后。

木川良是我十几年来见过的比七月鸣蝉还要聒噪的生物,我甚至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来自外太空?

不管是在上课期间还是回家的路上,他总是喋喋不休个没完,好像有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生活,一次又一次的触碰我的底线!

那一节课老师正在讲解《春分》。

我听的正认真,木川良倏地怼了怼我的胳膊,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我说:“‘从来今日竖鸡子,川上良人放纸鸢。’这是我名字的出处,是不是也是你的啊?”

难道他打扰我就是为了说这无关痛痒的事情吗?我忍无可忍狠狠踢了木川良一脚,愤怒的拍桌站起,我用能够杀死人的眼神瞪他,吼道:“木川良,你烦不烦!能不能闭嘴?!”

周围顿时寂静无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是在上课,我看着木川良呆若木鸡的脸,同学四面八方投来的奇怪的目光,讲台上一向温和的语文老师紧蹙眉头,脸色极为难看。

我紧抓这课本,足足愣了有十秒钟,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自觉出去站在外面的走廊。

我贴着墙,抬头看天际火烧的流云,有飞鸟在天空肆意翱翔,飞落在不远处的一棵银杏树上,不见了踪迹。

我的思绪早就游走在天外,我开始想:哆啦A梦的口袋为什么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

哆啦A梦会死吗?

大熊长大会和静香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木川良是什么时候站出来的,我只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一颗喔喔奶糖伸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待我发现是那个讨厌鬼木川良时,我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他。

要不是他,我才不会站出来!

他把手伸了回去,我听见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不吃拉倒,我吃。”

我咬牙切齿的握了握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奶糖,塞进嘴里:“谁说我不吃了!”

我无意间抬头看他,他正在对我笑——温暖而又邪气,我的心跳骤然变得很快很快。

下午放学,我等待着班主任的训话,结果只有班主任的一声叹息,便让我走了。

夜晚,公交车上的人寥寥无几,木川良出奇的安静,我竟有点不习惯,只能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霓虹灯火。

突然,一只耳机塞到了我的耳朵里,他的白色Mp3里放着林俊杰唱的《小酒窝》: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我扭过头盯着他看,那是我第二次仔细的看他——微笑时,眼睛弯弯的像座桥,嘴角边两个深深的酒窝宛若装了满满的阳光,泛出耀眼而又温暖的光芒。

于是,那日我没头没脑的说:“木川良,这首歌,很适合你,你微笑的样子可真好看。”

4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那么讨厌木川良,只要他在我身边,压抑的情绪就会烟消云散。

我喜欢在熹微晨光里,黄昏余晖下踩着他的影子前行,喜欢他每天放在我抽屉里的喔喔奶糖,喜欢在公交车上一人一只耳机,听歌时那份纯真的安逸与美好。

他就像被黑暗笼罩的世界里最后一抹曙光,只要我肯伸出手,他就会带我去阳光普照,鲜花盛开的天堂。

高二下学期,暮春三月,鸟声啁啾,柳枝吐牙,校园里的杏花开满枝头,细小的花瓣随着春风飘舞空中,铺天盖地落下如雪一般的洁白。

晋中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艺术节即将开幕,政教处召集班主任开会,提前半个月让学生准备节目。

我不知道何时我的名字和木川良挂在政教处门口的——木川良,沈鸢自弹自唱《小酒窝》。

学校的规矩,一旦挂在上面的节目都是取不掉的。

我气冲冲的去找木川良时,他正在操场打羽毛球,我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一边,恼怒的揪着他的耳朵:“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

“痛!”他呲牙咧嘴的把我手拍下去,揉了揉耳朵,故作无辜的问:“什么不经过你的同意?”

我白了他一眼:“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