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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何以负深情 > 第293章 过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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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时间紧迫如海绵里挤出的水,他又回到了那个只知道学习而又冷漠的木川良。

题海战术,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每当看见她送给他的那把吉他,想起他们的约定,他就会充满战斗力!

奶奶心疼他说,他完全不用那么刻苦。

奶奶说的对,即便他不刻苦,他的分数也足够得着本科分数线,可是,最后一棵稻草,我不愿,他不愿松懈一秒,失去再次相遇她的机会。

毕业那天,微风过处,每个人眼角挂着泪水,一起大声嘶喊从高楼的窗户抛下堆积如山的试卷,霎时空中似落花纷纷扬扬飘起漫天雪白。

那是他们一百天的发泄,放肆无悔的青春,人生的另一起点。

高考发挥的很好,如愿以偿考上了W大,去看她口中全世界最美的樱花。

十八岁的夏天,他独自背上行囊去距离A市五百公里的城市找他青春年少时最美好的梦境。

大学生活接踵而至,军训、社团、各项活动使他目接不暇,他学会了弹吉他,从未放弃过找她。

即使知道她食言了。

W大的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他在树下弹吉他,一片花瓣落到他的指尖,心中荡起涟漪,这个世界也许只有他一人知道,这里的樱花美也美不过十七岁那年的樱花。

1993年的寒冬,W市下起了一场漫天大雪,他收到了一封来自英国伦敦的越洋来信。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黄色信封,里面的字迹娟丽秀气如昨,满满的熟悉,不禁热泪盈眶。

原来他去部队的几日,沈鸢与沈爷爷被他父母接去了英国。

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最终千言万语只化成四个字:勿自珍重。

他原以为他与她以后会继续来信,后来却变成遥遥无归期,他一直坚信,她既然知道他在W大,就一定会回来。

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

他拒绝了导师继续读下去的建议,义无反顾去了一家评估公司做了一名评估师,去全国各地的出差。

他去过莫斯科看漫天的大雪,去过遥无边际的沙漠,去过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潜水,三年之后业绩傲人,在业内小有成就。

他有了稳定的工作,光明的前途,全国各地都有认识的朋友,可是他的心里仍然空虚一片,他无数次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于是,1997年他做了一个决定——放弃一切。

晋中移址,老巷拆迁,秘密基地消失在灯火阑珊中,任谁也没想到,当年禁地里的老菩提树因历史悠久,如今成了小镇的标志,成了见证他美好青春的唯一存在。

他用这些年的积蓄为他和奶奶安了个家,在古树广场开了家书店。

这里经常会有许多如同他当年的中学生来,每次看到他们,他就没来由的欢喜。

奶奶总是给他安排相亲,只是心里装满了一个人,又怎会再容下他人?

1997年,如今已到四月了,店外不知名的树一夜之间开了一树白花,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他坐在书店里如往常一样看橱窗外人来人往,突然,一位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进来。

木川良手一抖,拿着的书从手中掉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

这个红衣女人,少女时期的青涩已退,清秀依旧,气质优雅,立体完美的五官,微微一笑间,仍有两个酒窝。

“沈鸢!”木川良惊呼出声,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些年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缓缓的伸出手,温柔的抚着他的脸,温柔的看着他说道:“川良,我回来哦了。”

那天下午,他们在古树下,抬头望着这一方天地,他艰难的开口,问出了这八年最想问他的话:“沈鸢,你喜欢过我吗?”

她没有说话。

三天后,他去她住的宾馆找她,她给了木川良最好的答案。

她把户口本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上,紧紧的抱住他说道:“木川良,我们结婚吧。”

后来,他的身边不仅只有在这世间与他相依为命的奶奶,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儿女。

…………………………………………………………

说道这里,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双目看向了外面的湛蓝色的天空。

在冬日里这样湛蓝色的天空很少吧……

男人越是往后讲述,林汐洛的眉便皱的越深,

去往英国的飞机不久后直入蓝天,在空中划过一条最美的弧线。

眼泪不自觉扑簌簌的掉落,没有痛苦的悔恨,只有彻底的释怀,

你看,最后,多好。

谁都没有受伤害,谁都不会受伤害。

8

我叫木川年,川良的双胞胎哥哥,如今沈鸢眼中的木川良。

她永远不会知道,每年我都会去中国一个开满丁香花的地方祭奠一座孤坟,因为我最亲的弟弟长眠于那里。

我们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英籍华裔家庭,我们俩长得很像,有时连父母都分辨不出。

也许上帝嫉妒这份幸福,十五岁那年,川良被确诊为淋巴癌症晚期,如果不接受治疗,也许只能活两年。

我太了解小良,他不肯接受治疗,偷偷去了中国找外祖父。

一年之后,他是拖着病回到英国。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他的脸苍白的骇人,嘴角隐有血迹,从病床滚下来,抓着医生的裤角,乞求着能够让他多活些时日。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他有这么强的求生欲望。

他的病房里,床上,地上,皆是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日月阳阴两均天,玄鸟不辞桃花寒。

从来今日竖鸡子,川上良人放纸鸢。

之后,我总是能看到川良每天清晨出神的望着东方许久,然后每日写着信。

一日我陪着他去花园散步,他望着远处的丁香花丛淡然一笑,他说,在中国那个美丽的故土,像他喜欢的诗人戴望舒一样,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他讲他们的初识,讲那个悠长寂寥,长满丁香的老巷,讲他们十七岁开满樱花的秘密基地,讲他们在一起唱过的歌,讲他因为送女孩礼物而打工,讲生日时菩提树上的愿望,是他这辈子最好的生日礼物。

2011年的四月,病房外的丁香开了,他气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紧攥着父母的手,用最后一口气说,当他死后,请将他埋在中国一个叫A市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喜欢的女孩,他要在那个地方永远守护着她。

他说,这是他不想接受的结局,又是他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川良为那个女孩写了满满一箱子的信,生前嘱咐我一封封寄给她,可是,我只寄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