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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怜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并没接他的话, 她一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的手指无聊地沿着青瓷茶盏托的花口边沿来回摩挲着。

丁大官人合上扇子, 斜靠在桌上,学她的样子来, 用手肘支着肥胖的下巴, 视线则颇有兴致地沿着她欺雪压霜的粉白颈子向下走,待看到起伏的山峦时, 禁不住心猿意马,一边意`『淫』着里面大好的风光。

半晌后感叹道:“夫人真是标致,比那些个十五六岁青涩干瘪的小姑娘耐看得多, 只可惜这般花容月貌却没有华服珠宝去相配。”说着, 把支着下巴的那只手伸过去,盖在了艾怜白皙柔软的手上。

他的手心里汗津津的, 让艾怜觉得一阵膈应,她想缩回手,可是却被丁奎一死死地抓着。

她发怒道:“放手!”

丁奎一又呵呵冷笑了两声, 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金手镯来, 很是麻利地把手镯套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然后『摸』着她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嘴里啧啧地赞道:“黄金珠宝配美人!夫人, 在西夏时我冒犯了你, 这是赔礼。”

艾怜挣脱开了他猪蹄子一样的胖手, 低头看着手腕上沉甸甸的金手镯, 上面镶嵌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稻米粒般大小的宝石,一个个反『射』着莹润的光泽,看这手镯的样风格式好像是来自于西域一带。

见她盯着镯子细细地看,他继续诱『惑』道:“夫人,我这当铺子里的死当,可有的是好东西,等哪天闲了,我领你去库房看一看,喜欢什么你直接拿走就是了。”

这死胖子,为了泡妞还真舍得下血本。

艾怜把金手镯从手腕上撸下来,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推向他那边,面上淡淡地说:“我若是求财,何苦同驸马爷闹别扭?我对你的钱财不感兴趣。”

丁大官人的目光闪了闪,沉沉地看着艾怜。他是商人出身,为人虽阴险狠毒但脑子却很活络,既然她明知他对她的企图,还肯随他来铺子里,就说明他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只不过他刚才开出的条件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个。

一个女人,不想着敛财傍身,那她想要什么?

他肥大的身子向后一靠,两手搭在桌沿上,正襟危坐,摆起了一副生意人的架势,索『性』和她摊开了讲:“明人不说暗话,夫人,我想要你,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开条件吧。”

艾怜嗤了一下:“丁爷果然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直『性』子的人打交道。”

她喝了口茶水,看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要陈世美的一个把柄,这个把柄足以让他身败名裂,我要让他从此忌惮我,再不敢随意地掌控我摆布我。”

丁大官人眯缝的小眼睛闪着精光,对她呵呵地笑了几下,然后说:“夫人,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原来也是个蠢的。如果驸马爷知道你手中有能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你想他还能让你活着吗?他根本就用不着忌惮你,直接就咔嚓……”他以手做刀,在自己的脖子处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他端起茶盏喝个精光,然后一脸惬意地看着艾怜,等着她做出反应。

艾怜平静地说:“刚才那个理由其实不是真的,真正的原因是……”

她顿了一下,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继续往下说:“我是一个母亲,你也知道,我儿子被公主过继去了,在我儿子长大成人前还有十多年的光景,如果这段时间里公主死了,陈世美肯定会续弦,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会续娶世家贵女,如果他再有嫡子,我怕我儿子的地位不保。所以,我需要个陈世美的把柄,好为我儿子铺路。如果他善待我儿子,这把柄自然只是个秘密,只有我儿子的地位受到威胁时,这把柄才会拿出来要挟他。”

丁大官人倒是很理解她的意思。女为母则刚,丈夫靠不住,女人这辈子最终依靠的人只有儿子,想当年他的母亲为他尽可能地争取丁家的产业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各种阴损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丁大官人呵呵道:“我最喜欢你这种心地歹毒的女人了,可是,能让驸马爷身败名裂的把柄,基本上都有我的参与,你想我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哈哈哈!”

艾怜也跟着笑道:“我知道你们是一丘之貉,所以才来跟你谈条件。我一个『妇』人,他又是我孩子的父亲,我能把他怎么样?他好我儿子才好,我巴不得他一直风光下去,你放心吧,只要我儿子顺顺当当的,这把柄我就一直藏在肚子里。丁爷,要想让我以身相许,你必须拿出诚意来,否则,咱们俩还是就此作罢吧,只当我在你这里白吃了杯茶。”

丁奎一苦思冥想了许久,女人哪有不为亲儿子着想的?就算她将来拿着把柄去威胁陈世美,她也绝不敢说出是他给的,如若暴『露』了和他的『奸』情,那她的两孩子可是最大的受害者。再说,等他得到她的人后,有的是法子整治她,还怕她反了不成?

心里认定她个『妇』人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丁大官人把椅子搬过去靠近她,艾怜便很是明白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她小巧粉白的耳垂上戴着一只青豆般的玉坠子,鸦黑的头发衬得纤细的颈子更加雪白细腻,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一想到这是驸马爷的女人,他心里便有种兴奋感,又一想到那死鬼秦永曾经在她身上快活过,便幻想着在狠狠□□她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当着她的面去埋汰作践秦永一番。

这些想法让他亢奋无比,他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心底的欲`火,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耳边,一边向她说着陈世美的秘密,一边故意地把自己热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

他嘴里呼出来的浊气熏得艾怜直犯恶心,她皱着眉头握紧拳头一忍再忍,为了能得到陈世美的秘密,为了能听清楚他的话,不得不先顺着他,虽然最后到了想要的东西,但也被丁大官人『摸』『摸』掐掐地占了不少便宜去。

“宝贝,”丁大官人搂着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脸问:“怎样,我说的这些你可满意?现在就脱了这衣裳吧。”说着,低头就朝她的嘴亲去。

艾怜急忙挡住了他的嘴:“口说无凭,我不满意。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把证据给我,我就什么时候把人给你。”

丁大官人听了嘿嘿了两声,然后脸『色』一凛,手里便不自觉地下了狠劲,“小娘们,你敢耍我?”

艾怜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她惊呼了一嗓子,心里有些害怕了。

这厮有些邪『性』,在他的地盘上,她又是孤身一人的,不太敢招惹他,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她娇嗔道:“你怎么这样粗鲁,人嘴两张皮,你不拿出证据来我怎么相信你?丁爷,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才有趣,你先把我送回去,我好好地洗一洗,等明儿个给我证据时,我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肩上的手并没有移开,他身上的肥肉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她,她的额头上很快沁出了一层薄汗。

男人『色』胆一旦上来,大到可以包天,就怕他犯起混来不管不顾,艾怜急忙又搬出陈世美压他:“驸马爷已好久没来看我,此时与你欢爱,若是留下痕迹,恰巧他今日来了,你我都会很麻烦。你最好快些送我回去,等日后你探得准信,确定保他不会扰到我们时,我们再亲热。”

丁大官人在床事上一向有虐女人的习惯,他也不确定陈世美今日会不会去找她,考虑再三,权衡利弊,最终冷静下来松开了她。

艾怜松了口气,轻柔着右肩上的痛处,心里对他厌恶至极,感觉他就像一头卑鄙无耻的豺狼,若真被他缠上将来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况且她心里总觉得秦永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必须除去他!

她心里发着狠,隐隐生出一个计策来。

丁大官人今日既然吃不到她,也就没心思再同她周旋了,说好了明日给她拿证据后,便让伙计雇了个轿子把她送回去,自己继续留在铺子里看帐。

艾怜一下轿子,就见家门口围着七八个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没等她过去看个分明,邻居家的一个婆子先过来告诉她:“潘娘子,这小乞丐躺在你门口大半天了,不知是死是活。我们也不敢轻易报官,就等着你回来了。”

艾怜急忙去看,见那乞丐身形还小,像是个半大孩子,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脏污得看不清模样,也不清楚是男是女。她脑中有自己曾经做乞丐流浪的记忆,便同情地蹲下来去探查他的鼻息,见他还活着便松了口气,刚要起身进屋给他拿些水和食物,忽然感觉到裙角被他揪住了。

她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费力地挣扎着,嘴里似乎要对她说什么,便耐心地俯下身贴近了他,等听到他嘴里嘶哑地叨咕着“本欲描花意,落笔皆成卿”,她呆住了。

这是王延龄写给她的诗句,这十个字她整整绣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