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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张粟下葬后, 张麦并没有着急离开, 他仍坐在坟前, 呆呆地盯着坟包, 久久不动地方。

艾怜默默地陪着他,陪他渡过人生中最脆弱最伤心的阶段, 不管他领不领情, 她都尽量让他知道她就在他身边,始终陪着他。

等天暗下来时, 张麦在马车旁生起了一堆火,然后又去坟边呆坐。艾怜困得不得了,爬到马车上, 把包袱里的衣物都打开, 盖住了自己,面向火堆, 很快睡着了。

半夜醒来,见火堆里已被添加了新柴,张麦背对着她, 面朝着坟头仍在呆坐, 头上的冷月已经开始西沉,清辉撒在广袤的大地上,显得他的背影又孤单又可怜。

艾怜不敢安慰他, 把脸埋在一堆衣服里, 偷偷地擦着流出来的眼泪。

第二天中午离开这里时, 张麦突然对艾怜说道:“如果能回到过去, 我希望此生再不要遇见你。”

这话真是让人心酸,艾怜相信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她对他来说就是灾星,没给他带来幸福,反而要了他弟弟的命。其实她也恨自己,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的话,她再不要,再不要……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万事皆有可能,唯有时间回不到过去。

马车又走了两天,他们之间形同陌路,他再没对她说过一句话。艾怜觉得他要么就是打算放弃她了,要么就是在狠狠地惩罚她,要么就是把她当成了死人。这种冷暴力,加上这种寒冷的天气,她觉得自己也慢慢地变成了一块冰。

终于走出了那条难行的路,重新回到了平坦安全的驿路上。在一座小镇里,二人进了客栈,要了间普通的房间。

晚上,吃过饭后,艾怜要了热水,在大木桶里泡了很久,才觉得自己慢慢地又有了一丝活气。洗完澡后她瘫在床上,躺在松软暖和的被窝里一动不想动,只觉得身心疲惫。

懒洋洋地打开脑中的地图后,忽然发现地图变了,满脑子里都是放大的延州地图,箭头的终点直指王延龄的具体位置。

原来已经进了延州的地界!

如果明早快马加鞭不停地走,三天后就能到他身边。她刚想欢呼雀跃,突然想起了张麦。

她转头看了一眼地中央的张麦,油灯下,他正用她洗过的水擦着身子,结实的肌肉在灯光下泛着层油光,显得很是『性』感。

唉!要把他怎么办呢?他刚失去了弟弟,她就要抛弃他。到底怎么能不伤他心又能甩开他呢?

她正发愁的时候,张麦收拾好了,掀开幔帐上了床。

艾怜有些紧张,因为他的脸看上去不是兴奋激动,而是阴沉吓人的,她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害怕地问:“你怎么了?不要这么看我。”

张麦一把拽下了她的被子,没有感情地把她压在下面,艾怜咬着牙不吭声,心里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这是她欠他的,她欠他一条人命。

天亮了,听见张麦喊她,她『迷』糊地答应着,不情愿地起身,昨晚他的粗暴让她苦不堪言,此刻身上正酸疼得厉害。

她拥着被子,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便请求说:“实在是太累了,我想休息一天再走。”

张麦面无表情地说:“我把马骑走了,这些银子全留给你,如果我七天后还不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去找你兄长吧。”

艾怜顿时清醒起来,颤声地问他:“你想抛下我吗?你要去做什么?”

“官府不能为我做主,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讨回公道。”

艾怜焦急地说:“你要去杀罗洪业?你千万别以身犯险,其实我,我有办法,我兄长就是延州的大官,他在朝廷中有一帮朋友,我们可以通过他扳倒罗家,为张粟报仇。”

张粟眼眸暗了暗:“你兄长叫什么名字?不是做皮货生意的吗?怎么又会在延州做大官?”

艾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张麦冷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弓箭背在肩上:“我把你当妻子,你却从不把我当丈夫,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要走那就走吧,我不会去抓你的,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就不麻烦你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整整七天,这七天里,艾怜起过无数次要跑掉的念头,可是每一次都没付诸行动,明明可以趁机甩掉他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抓住机会。

罗洪业是地头蛇,在那个镇子上势力那么大,单凭他单枪匹马一个人的力量,能报得了仇吗?如果他再出了事,那张家兄弟不就都毁在了她的手里吗?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手欠地进入这个游戏中来?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包袱里的银钱都留给她了,他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吃什么用什么?

到明早就整七天了,如果明天他还不回来,她打算后天自己上路。没有马,她一个单身女子雇车的话,会不会遭遇坏人?会不会被坏人卖掉或是劫财劫『色』再杀掉?真是越想越怕,张麦,希望他能平安地回来。

到了晚上,艾怜蜷缩在空『荡』『荡』的床上,这七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渡过的最漫长、最孤独的七天。独自一人,浑浑噩噩,什么都想,却什么都不做。

忽然一阵敲门声惊得她一下坐了起来起来,“谁?”

“我,张麦。”

是张麦!他还活着!艾怜惊喜地跳下床,光着脚就跑去开门,刚一打开门,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张麦刚回来时忐忑不安,心里猜想着艾怜十有八`九已经退了房离开了,在大厅里向掌柜的一询问,得知她竟然还在,便激动地跑上楼,没想到门开了竟得到了她这么亲热的迎接,便觉得一股暖流蔓延了整个心间。

他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失去了张粟,让他更加害怕这世间只剩下他孤独一人。他紧紧地回抱着她,感觉到她并有躲开他的意思,便放心地只用一只手臂有力地抱着她的腰身,进了屋,用脚把门顶上,同时另一只手臂忙着把斗笠摘下来扔在地上,把肩上的弓和箭袋解下来扔在地上,把腰间『插』`着的匕首卸下来扔到地上。

艾怜被他紧紧地抱着腰,脚尖垂下够不到地面,便把双臂牢牢地挂在他脖子上。

他把她抱到床边,把她压住,向她的唇狠狠地吻了过去,艾怜也配合着他,全心全意地回吻着。

自成亲以来他们第一次这么热烈地接吻。亲吻过后,张麦微微喘息地对着她低语:“我很高兴,你还在等我。”

艾怜伸手抚上他那沧桑的脸颊,没有问他是否为张粟报仇的事,而是问道:“你吃饭了吗?”

张麦亲吻着她的手心:“还没。”

艾怜温柔地说:“你先吃饭,再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揉』『揉』肩、捶捶背,其实,我真的能做个好妻子。”

张麦的双眼泛起了泪花:“你能像张粟一样爱我吗?把我当成至亲的亲人去爱?”

艾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这一夜,他们鱼水合欢,张麦享尽了艾怜作为妻子的柔情。

第二天一早,艾怜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对已经穿戴整齐的张麦说:“实在是太累了,我想休息一天再走。”

张麦看着娇滴滴的对他撒娇、再不同他见外的艾怜,疼爱地俯下身,『摸』了一把她乌黑浓密的头发说:“我那天早上离开时,见街边有一种叫油糕的点心,炸得金黄金黄的,馋得我直流口水,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只是当时没带一文钱,只得遗憾地空着肚子走了。我现在去买来,咱们尝一尝,你可还有什么想吃的?”

艾怜笑了,他这不是挺能说的吗,直接说他想吃油糕,问她还想吃什么不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两句话让他费这么多的口舌。

“再买些粥回来。”

张麦答应了,亲了她额头一下,出去了。

等他走后,艾怜的笑容消失了,她坐起来,悔恨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在前几天跑掉?为什么非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和快乐后再无情地抛弃他?

难道她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成垫脚石,一直要利用到底吗?她怎么这么卑鄙?她恨死了自己。

等了很久,张麦迟迟不归,艾怜很奇怪一个早餐他怎么就能买一个多时辰?难道出事了?

这么一想,便惊惶得六神无主,急忙起身穿上衣服,打算出门去找他,刚开门,就见他手里拿着东西正朝楼上走来。

张麦看出她等着急了,牵着她的手进屋里,解释说:“我听见有人议论说军队缺马,官府贴出榜文要征用马匹,我便把马卖给了客栈里一个正要南下的客商,顺便从他手里买了一头驴子。不这样做的话,咱们的马被官府强行征了去,给的补偿连买驴子的钱都不够。卖马的钱还剩十五两银子,你收好。”

艾怜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什么马啊驴子的,她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