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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亭子里已经摆好了瓜果美酒, 亭子的四个角上分别挂着一串红灯笼, 把两人的衣裳和脸『色』映得通红。

艾怜气鼓鼓地瞪着他。

陈世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温和地说:“以前咱们俩新婚时, 虽然日子清苦, 但你我苦中作乐,经常在月下琴瑟和鸣。今晚,月圆花好、蛙声虫鸣,更有果香酒醇,红灯高照,如此意境, 正该浪漫一回, 咱们再重温一下那旧时美好的时光吧。来,为夫吹箫,你弹琵琶, 咱们来段《凤求凰》。”

特么的,你喜欢吹箫,自己吹好了!

艾怜抱着怀里被他硬塞进来的琵琶,恨恨地说:“我正受着伤呢, 手上、胳膊能用劲儿吗?你想我死就直说好了, 用不着千方百计地折磨我。把剪子给我,我再扎个血窟窿, 省得你耗费脑筋, 总琢磨着把我弄死的事儿。”

“娘子此言差矣, 我一直都是关心你的, 每日都向婆子过问你的伤势,婆子说你那点伤已经结痂了,不碍事。”

艾怜狡辩道:“伤又不是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伤口是小,但很深你知道吗?外面虽然结痂了,里面还很疼,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你就是这么心疼我的吗?”

陈世美一想,他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前几日受的伤,没那么快就愈合,这点伤对以前惯于劳作的潘氏来说没什么,可是对于现在这个娇滴滴的她来说,可能是真的很疼。

他看了看潘氏那双抱着琵琶的白皙娇嫩的手,想起了以前在家乡她干农活供他读书时,手是粗的,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子,一到秋收忙时,指甲会受伤劈裂,手指头纹路里的黑泥,似乎怎么洗都洗不干净,那时她任劳任怨,对他百依百顺。如今她很会保养,手和脸蛋都养得嫩嫩的,不但娇气,脾气还大得很,他说一句,她能顶嘴十句。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性』情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要不是她的声音和面容没变,她又带着他的一双儿女,他真怀疑她是另外的一个女人了。

不过,现在她的这个小辣椒的『性』子,也是很讨他喜欢的。

他曾经详细问过冬妹她们来京路上的情形,知道要不是潘氏内心强大,她们母子三人早死在路上了,估计她泼辣的『性』情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形成的。

这么一想,陈世美更加感到愧对于她,便不再勉强,略带着一丝遗憾说:“那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琴瑟和鸣吧。今晚为夫吹箫,你听着就行。”于是,拿着石桌上的玉箫吹了起来。

低沉的箫声在清冷的月『色』中『荡』漾开来,悠长如水,趁得此刻天空地静,把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了。

艾怜渐渐放松下来,靠在摇椅上,仰望着天空的明月,感受着拂面的清风,聆听着缠绵的箫声,心里竟然清澈无比,暂时忘记了忧虑与烦恼。

一曲过后,艾怜清醒过来,看着月下身着一身青衣的陈世美,感叹他的确有种儒雅如玉的美感。

真不愧是状元,确实有才,只可惜人品太差,白瞎了这满身的才华。

陈世美见潘氏此刻神情温柔,一声不响地注视着他,便放下萧,在月下『吟』唱起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又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如玉石般的声音抑扬顿挫,再配上一股得意之态,这真是没谁了。如果她不知道陈世美是后世臭名昭着的渣男,如果她没爱上秦永,如果她没遇见像王延龄那样人中龙凤的人物,估计她一定会被他的风采所折服,进而沦陷在他制造的柔情蜜意中。

『吟』唱过后,陈世美严肃地对艾怜说:“娘子,我为凤来你为凰,百年恩爱两相许。我陈世美对着天上的明月发誓,决不会再负你。如今我什么都有了,你只管享福就好。除了公主外,谁若敢欺负你,就是同我陈世美作对,我绝不会放过他!”

艾怜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好,一边是娇滴滴的公主,一边是原配,他这什么意思,想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吗?真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果然是变态中的变态,也不怕皇家治他的罪,不愧是在现实社会中流传千古骂名的人。

这人还真是牛气,竟能说服公主与别的女人共同享有丈夫,公主怕是着了他的道了,这陈世美泡妞的档次可比高进强了不知多少倍。

艾怜暗想,还好,系统还算靠谱,没让她去攻略陈世美,不然自己真就疯了,跟他一比,王延龄还算是正常人,还得找个机会逃出去,到西北去攻略王延龄才是正经事。

随后的几天里,艾怜一直借口有伤,避开了陈世美的求欢。

她的心里发愁,以后怎么办呢?伤口眼瞅着就快好了,到时候要想什么法子拒绝他呢?陈世美看她的眼光越来越可怕,她自己都觉得再拒绝下去。肯定会被他弄死的。

这不,这一天陈世美休沐,闲的没事,大早上的刚吃过早饭,就强迫她同他一起到前院赏蔷薇花,还美其名曰地让她多运动,以防积食。

院子就这么大,这么多天了,她对这里熟悉的很,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有多少花来,有什么可赏的?

这个神经病!

他一天到晚怎么就这么闲呢?公主就不过问她的驸马爷晚上在哪里过夜吗?

前院种了几株蔷薇,柔软细密的枝条顺着篱笆向上攀爬,红艳艳的花朵从绿叶中探出头来,形成了一堵漂亮的花墙。陈世美轻轻抚『摸』着其中一朵花的花瓣,说道:“娘子,人比花娇,你就像这些蔷薇花一样,看上去热烈而明艳,令人心生向往,接近时却发现到处是刺,无从下手。”

说完命令婆子拿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那朵花,并仔细地将周围的刺都一一剪掉,然后满意地低头嗅了嗅,最后把这朵花递给了她。

他的手固执地拿着这朵花,一副她不接就不肯收手的样子。

艾怜这几天发现了陈世美似乎有强迫症,只要他想做什么,就不容她拒绝,一直到她接受或是照做才算善罢甘休。

她犟不过他,不情不愿地接过花。

陈世美阴沉着脸问:“娘子不喜欢为夫送的花吗?为何这般勉强的样子?”

艾怜心头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妈的,你还来劲了,谁稀罕你的破花!

贱男人又找骂!

她不想再给他好脸:“我果然是糟糠!我听说你为了博得公主一笑,不惜千金为她买了一盆名贵的菊花,而你,随手这么一折院子里的野花,就算是送我的了。你是想突出公主和我之间的云泥之别吗?你不是驸马爷吗?不是当朝的副宰相吗?出手就不能大方一些,不要总是一副小家子气好不好?我也不指望什么名贵的菊花,就算你买一盆普通的来意思意思,也算是你的心意。这几株野蔷薇,丫头婆子都不屑一顾,你折下来送我,是想暗示我还不如驸马府里的下人体面吗?我好歹是你两个孩子的娘,贬低我你有意思吗?”

陈世美呵呵地冷笑着,他这几天也发现潘氏的『性』情何止是泼辣,

她根本就是没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

她的温婉柔顺『荡』然无存,三从四德全然不顾,和他这个丈夫顶起嘴来,话语又尖酸又刻薄,而且往往一针见血,揭『露』了他的自私、狭隘、见不得光的卑鄙之处,驳斥得他哑口无言。

他每日在朝堂上为革新之法夸夸其谈,巧舌如簧地应对各种质疑他的群臣,却万万没想到,在一个女人这里竟然毫无还口之力。

可恨的是,他虽然心里有气,但过后又会情不自禁地去找她,然后再受她一顿叱责,再生顿闷气,气消了后忍不住了再去惹她……

潘氏就像一个全新的女人,就像这些蔷薇花一样,强烈地吸引着他,她越拒绝他,他就越想去靠近她,想拔了她满身的刺。她激起了让他去征服的欲`望。

哼,征服自己的妻子,想想都可笑!

对付不服丈夫管教的妻子,在乡下有两个法子,一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是粗人做的事,他一个读书人才不屑于干这个。还有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亲热一场,就什么都解决了。

陈世美看着阳光下显得更加花容月貌的艾怜,琢磨着晚上与她欢好之事。

艾怜被他呵呵的笑声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不想再看他,便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手中的这朵蔷薇花,真想把这朵花『揉』碎,然后扔陈世美一脸。

特么的,跟他呆时间长了,自己也开始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