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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潺潺,温柔地摇摆着晋晚生,日光照『射』,烈烈地炙烤着溪水里的晋晚生。晋晚生很热,他张目,抬手,想从溪水里爬起来,无奈,他那身力气好像是被溪水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晋晚生无力,他只有张开嘴努力呼吸,终于,身上有了一丝丝力气,这点力气足够他翻身的,他翻过身,脸对着溪水,张开嘴,贪婪地喝起了溪水,喝了半天小溪水,晋晚生感觉身体有了一点点力气,他开始从小渓里坐起来,接下来,他又强撑着,一摇三晃地爬了起来。

晋晚生大有英雄末路之感,溪水里站着的少年,那里还像踏浪劈波的英雄,好歹他总算挣扎着站立起来,环顾四周,他竟然发现自己那条小船儿就在身边,清醒,从来没有过的清醒,这一刻,晋晚生全都明白了,他上当了,他失信了,他忘了阿桃姑娘的叮嘱。

悔恨,晚矣,补救,来不及,听天由命,人斗不过上苍,晋晚生懂得了叹息里的故事,晓得了无奈中的凄凉。

本打算划船就走,道义让他想起了赵阿大,他丢下所有的悔恨,举目寻找赵阿大,却见他躺在咫尺之遥的地方,晋晚生奋力拔腿,击碎浪花,来到赵阿大身边,把他从小溪里搀扶起来,又弄醒他,这才问道;“阿大,我们这是在哪里?”

赵阿大眨眨眼睛说;“我记得,刚刚我们好像是在一片桑树林子边上,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山,接着浓雾四起,我想找你却找不到,我喊你,你又不应答。”

听了赵阿大的话,晋晚生略一沉『吟』,按下澎湃的心『潮』,煞有介事地说;“奇怪呀,我记得也好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好像是从这个地方下船行走了半天,才来到了那片桑树林子边上,现在怎么又稀里糊涂地回来了,这是过了多长时间,你看,太阳高悬,景物如初,真是咄咄怪事!”

赵阿大说;“怪就怪你在大堂之上胡言『乱』语,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这时候,晋晚生终于憋不住了,他恨恨地说道;“我遭了县太爷的道了,哪碗乌龟王八蛋仙人掌茶被我喝进去后,不料,脑子里却开始糊涂起来,接着,就顺着他们话里的意思胡说起来。”

赵阿大不置可否,又追问起来;“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从我耳入,在我耳出,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桃花源,你到底进去过没有?”

晋晚生这时候也想明白了,既然县太爷都知道了,为何还要瞒着自己的好朋友呢,他就很确定地点点头,说道;“桃花源就在附近,我不但进去过,还和里面的人有约定,绝对不能对外面的人说出来,只可惜,在大堂上我上了可恶县令的圈套。”

赵阿大吃惊,很吃惊,连着说;“怪哉,怪哉,朋友间都不说,为何在大堂上你却信口说出来?”

晋晚生早就在怀疑这件事情,今番赵阿大又问起,他不觉得暗思,一定是在大堂上中了他们的圈套,对了,是那碗茶水,肯定是什么仙人掌茶里面被他们做了手脚,当时,自己口渴得厉害,不管不顾一口气喝了下去,过去片刻,有一股暗香涌了上来,接着,自己眼前一黑,内心里浑浑噩噩,县宰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丝毫没了防范之心,可恶,晋晚生双手一拍,问道;“哪两个差人呢?”

赵阿大回答;“我也刚刚醒来,还没有看到差人在那里。”

赵阿大说完,晋晚生疑『惑』着,准备动身寻找,不料,却见赵阿大指着船里说;“哪两个差人不是在船里睡觉吗!”

晋晚生闻声再看,果然在他的船里躺着两个差人,于是,他们二人走过去叫醒了差人,带着满腹疑『惑』,晋晚生对两个差人说;“差人大哥,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叫桃花源的地方,如何是好,我们是接着找下去,还是回去交差。”

这是晋晚生有意试探差人,没等那两个差人回话,却听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怪异的动静,紧接着小溪水涨了起来,赵阿大见状急忙跑到他的船前,解下缆绳,把船划到了晋晚生船的边上,看到溪水突然暴涨,两个差人问晋晚生;“晚生兄弟,你领我们来的路可走对了?”

晋晚生说;“差人大哥,不会错的,我是按着我回来时做的标记一路过来的。”

差人又问晋晚生;“你找到那片桃树林子了吗?”

晋晚生回答;“没有,我觉得那片桑树林子就应该是桃树林子。”

差人又问;“我们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晋晚生回答;“我刚到小山前,突然起了浓雾,包裹住了一切,我找不到你们,正在焦急,突然响起一声霹雳,接着一道闪电把我刺昏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回到了这里。”

哪两个差人听完了晋晚生的话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划船回去,一会儿渓水暴涨,波涛翻滚,等到风高浪急之时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晋晚生听了两个差人的话,立刻掉转船头,朝回划去,赵阿大紧紧跟在他后面,划了一会,晋晚生故意很担心地对哪两个差人说;“我回去后该如何和县太爷说呢!”

差人回答说;“还能咋样,照实说呗,没找到就是没找到。”

晋晚生接着试探道;“是所有的人到了大堂之上都有仙人掌茶水喝吗?”

一个差役说;“美得你,那样的话,县大堂岂非要爆满吗,实话告诉你吧,你们两个是头一份,是师爷亲自从里面端出来的,换做是别人,县太爷才不管你是否冤屈,先是一顿板子,然后才能问话,那里还有茶水喝。”

听了差役的话,晋晚生越发警觉起来,他不在和差役说话,开始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不回去是不行的,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干脆,回到大堂再说,打定一个主意,打死也不去找桃花源了,一口咬定没有找到,就是没有找到,或者干脆说,不知何故,桃花源消失了,他又能奈我何呢!

晋晚生拿定主意,挥舞单桨朝前划去,前方,溪水渐宽,已经到了那条不知名的小河里,前面不远处就是江岔子,天『色』渐暗,晋晚生正在怀疑,天『色』怎么又暗了下去,赵阿大从后面撵上来,和晋晚生并肩划船,他对晋晚生说;“阿生兄弟,我看我们还是找处有光亮的地方,弃船上岸吧,等到明日日出之时,我们再划船回去。”

晋晚生问了句;“今儿个咋过得如此之快?”

没等赵阿大说啥,船上的两个差人忙说;“天黑了,赶快靠岸,没有人家我们就找个干爽的地方凑合着过一夜,总比喂了江里的王八强。”

赵阿大急忙接过来说;“是啊,大江里的水怪甚是凶猛,专门在风高浪急之夜拱翻渔船,生吞活人,那日,天刚黑下来,我和我们村子里的阿贵为了多捕几网鱼,不觉间把船又划到了深处,哪料到,刚刚还是十分平静的水面,突然浪涛翻滚,接着一个一丈多长的蛟龙出现了,它扭动身躯,张开血盆大口,朝另一个背如磨盘,首如蛇头,闪着两盏精光的怪物追去,我急忙划船闪开,阿贵一时慌了手脚,躲避不及,他的小船被那条蛟龙尾巴激起的巨浪立马掀翻,幸亏我没走远,当时跳入江里把他捞了上来,不然的话可就危险了。”

晋晚生谙熟水『性』,更知道大江里的凶险,要说他一个人驾着小船,独闯江心,不在话下,怕就怕在还有赵阿大他们三个人,且不说夜里风高浪急,稍不留意就会被风浪掀翻了小船儿,『性』命不保,还有那些经常出没的水怪,更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不等赵阿大说完,晋晚生就开始划着船儿向岸边靠拢,快到岸边之时,他瞄准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划着船靠了岸,接着又把小船拽到了岸上,赵阿大紧随其后也把小船儿拽到了岸上,这时,晋晚生才问赵阿大和那两个差人;“我们是在这岸边蹲一晚上,还是找个人家胡『乱』借住一宿。”

赵阿大没有先说话,先前那个说他家就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差人说道;“按理说我应当熟悉这里,也许能找到有人家的地方,可是,从打我被莫名其妙地送回到了船上,我这眼睛就不灵光了,现在也分不出那儿是哪儿了。”

差人的话音刚落,突然,从江岔子里刮过来一阵呜呜作响的怪风,天『色』完全黑了,四周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虽然是夏天的夜晚,可是四个人的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在两个差役的腰上挎着腰刀,这功夫他们也都把腰刀从腰上摘了下来,拿在手上,那阵怪风过后,晋晚生抬头看看天空,他想借着星光辨别出东南西北来,好找一处村落,却不料天空中漆黑一片,星星都被乌云遮挡住了,晋晚生刚想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找个背风的地方凑合一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