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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半玄月挂在没有一点星子的夜空飞鸾殿外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的人。

站在煌荼朝堂文武势力顶端的尚相和九百将军跪在离大红雕花门最近的地方,两人像往前一样相看两相厌,各自低着头一言不发。

天空突然下起小雪,没有一点征兆的在天地间飘散飞舞。

有人按耐不住的挪了挪膝盖,他们这一群人已经在这跪了两个时辰,里面开始时还有点动静,渐渐的就安静了,想象中打开门出来宣读圣旨的女官迟迟不『露』面,也没人敢进去探视。

雪渐渐下大,细雪变成鹅『毛』大雪,尚清面无表情的跪着,一动不动。九百蓉垂在两边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她终究忍下了心头的冲动。

没人开口讲话,于是天地间除了几不可闻的雪落声一片寂静。

门外冰天雪地,门里的暖炉点了一盆又一盆,把室内衬比春天更温暖。

穿过层层绯红『色』纱帐,硕大的床上躺着病若游丝煌荼女王。

裳棠站在床边,一反往日的张扬,动作轻巧的帮图凰掖了掖被角,看着她褪尽血『色』的脸,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哭什么?”图凰想伸手帮她擦一擦眼泪,却发现她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裳棠闻言赶紧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故作轻松道:“那里啊,是有东西进了眼睛。”

图凰看着她,费力牵起嘴角笑了笑,决定不拆穿她,“裳棠今年双十了吧?”

裳棠一僵,知道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准备交代某些事了,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记得你是在我六岁那年到我身边的,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十年过去了。”说到这,她两颊突然添了红晕,凭空添了点精神气,裳棠却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裳棠终究还是没忍住,声音哽咽的同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的滚落眼眶。

“裳棠,我的时间到了。”图凰轻轻的吐出这么一句,裳棠身体一震,猛地抬起通红的眼看她。

“早就知道的事实,你这么难过做什么。”床上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慢慢道出一句薄凉的话,意料之中她在裳棠脸上看到了愤怒。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面对朝夕相处了三年,即将死去的人她难道都不会感到悲痛吗?

苏唯笑了一下,躺到图凰身侧,她伸出冰冷的手探上图凰的心脏:“我有啊,可是你也知道,鬼的心是冷的。”心脏依然在跳动,但是频率很不正常,她挺不过半小时了。

“你!”裳棠抬脚刚想把她踢下床去,就被图凰出声阻止了。

“裳棠。”图凰抬眼看她,裳棠愤愤放下抬起的腿。

“还有不到一刻钟,你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苏唯笑着抬手『摸』上她苍白漂亮的脸,手下的皮肤光滑细腻,是她觊觎很久的温暖。

图凰转过头和她面对面,眨眨眼,她笑问:“小唯,你刚才去哪了?”

苏唯也眨眨眼,笑着开口:“我去外面看了一下,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不过啊,雪盖上去就白了,呵呵。”她觉得那画面挺好笑。

“是么,外面下雪了啊。”近在眼前的脸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图凰突然开始感觉有些累,她想睡觉。

“白茫茫的一片,比我的衣服还白。”

“小唯。”图凰伸手抱住身旁冰冷的身子。

“嗯?”

“我想睡了。”图凰呓语。

苏唯拍拍她的后背,一瞬感到心中有些伤感,她听到自己哼起轻柔的摇篮曲:“睡吧,亲爱的。”

图凰突然探过身子把自己的嘴唇送到对面,直到碰到一片冰冷的柔软,她才停止了动作。

苏唯僵了一下,随即放松,她笑:“相处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下面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的嘴中被塞进了一颗圆润的珠子,瞪大眼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图凰只剩一丝光彩的眼。

舌头朝前顶,图凰成功把煌珠推到苏唯的喉口,双手死死的钳住欲逃离的身体,她『逼』着对方把珠子咽下去。

“咕噜”

“小唯,别怪我。”图凰看出苏唯状似平静的眼中藏着的狂风暴雨,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再解释什么了,拼劲最后一点力气把人拉到怀里,她缓缓闭上眼。

尽管已经在心里设想了无数次,但真正看到眼前超出常人理解范畴的画面时裳棠还是捂住了嘴,她既悲痛又惊慌,恨不得大哭大闹一场来宣泄,但她不能那么做。

苏唯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在眼前消失,然后是上半身,再然后她的嗅觉消失,最后眼前一黑,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苏唯这个人。

雪依然飘飘扬扬的下,众人冻得连热气都快呼不出来,年逾半百的礼部尚书终于熬不住了,哆哆嗦嗦的被属下扶着站起来,他踉跄着走到尚清面前。

“尚相,你看这......是不是派个人进去看看。”

尚清闭上眼再睁开,抖落睫『毛』上的一片雪花,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礼部尚书咬了咬牙,刚要再说些什么,眼前闭合了三个时辰的红『色』雕花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

裳棠跨出门槛,两三步走到尚清面前,抬手用力托起他,她仰着头语带庆幸激动:“尚相,殿下醒了!”

尚清一愣,眼中瞬间燃气希望之光,他抿了抿嘴角,一副克制的模样,“我早知殿下吉人天相,定能躲过这一劫。”

九百蓉在一旁把这句话听得清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掩饰掉,她也站起身。

“殿下没事就好。”深厚的武功底子在那摆着,她起身时晃都没晃一下。

裳棠才注意到她似的,连忙笑着说:“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既然殿下没事了,各位大人都请起来吧。”裳棠一摆手,下面还清醒着的纷纷踉跄着站起来,个别因为身体差被冻昏的或被侍卫或被守在殿外的家臣抬走送去太医馆。

“我等能否进去看看殿下?”九百蓉朝迎面扑来一股暖气的屋殿看了看。

裳棠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殿下身体还很虚弱,将军不妨等殿下好些再来探看。”

九百蓉抬眼看她,比之一般女子要高的身体比裳棠高了半个头,无形放出威压,她笑着朝裳棠走近一步:“裳侍官可是怕殿下的病会传染给我等?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等身体一向健朗,不会轻易被传染。”

裳棠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同时调出内力抵抗对面的力压,“并不是将军所想的那样,殿下......”

“殿下身子骨一向不好,将军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贸然进去会把寒气传给殿下。”尚清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缓缓攥紧,裳棠顿时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减少。

九百蓉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还是尚相想的周到,我等粗人莽撞了。”说罢,不等尚清回话,她一甩脑后高高扎起的头发走了。

她一走,压在裳棠身上的威压也随之消散,裳棠呼出一口气,收起内力,她回过头。

“刚才多亏尚相了。”她擦擦额上的汗。

尚清淡淡摇头,表示刚才是小事,不用挂齿。

“殿下,她还好么?”尚清知道她是图凰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觉得眼下这一切实在有些不真实。他前几日见过图凰,知道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怎么突然就醒过来了。

裳棠眼底闪过一丝难过,她很想说殿下已经去了,但她很明白她不能这么说。

“殿下很好。说来也神奇,就在刚刚,殿下的呼吸明明已经停了,我去帮殿下整理仪容时却发现殿下又醒过来了。”图凰确实已经醒过来了,不过里面的灵魂换了个人。

“如此,说不定是神明护佑。”尚清呼出一口气,说不出的释然。

“接下来要劳烦裳侍官好好照顾殿下了,等殿下好些我会来探看。”

“尚相放心,裳棠会的。”

尚清点点头,就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