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28章。
（真假）29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今早8点47分, 由海南飞往北京的c1174次航班, 在起飞半小时后突发紧急意外坠机, 飞机上217名乘客，目前无一生还, 现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以下是最新获悉的死者名单黑匣子还未找到, 目前无法确定事故原因本台记者现场为您报道。”
“砰——”杯子从手中掉落, 牛『奶』洒落一地, 顾绍韫愣愣的看着电视上方循环播放的死亡名单。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颤抖的拿起一旁的手机，哆哆嗦嗦的按响了苏亥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顾绍韫面上的肌肉抽搐着扯出一个笑容, 逃避似的不敢看向屏幕上方的死亡名单, “不会的，说不定是我记错了航班”
“不会的, 不会的。”
迫切地想要去点开小姑娘登机前发送的航班信息看一眼, 确定她还安好的消息, 手指却无论如何都按不下去。
顾绍韫不肯相信，也无法相信，一把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起身。
电视上新闻还在重复播报中，死亡名单缓慢的循环
已经转过的身体，突然僵直, 缓缓的将视线放在电视屏幕上。
苏亥
苏亥！！
顾绍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那两个刺目的字眼, 戳的眼睛生疼。
“不可能不会的。”
顾绍韫急促到无法呼吸，死要着牙，脸上的肌肉扭曲，握着车钥匙的手逐渐用力，他想去她家，或许只有他敲门，她就会笑着迎他进去他想去机场，想去将抱怨休假还得加班，抱怨他吸血鬼无情的小姑娘接回来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可爱的女孩，看到她安全地站在自家面前。
无法抑制的冲动，驱使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管不顾的一路疾驰到机场。
到处都是闻讯而来的人，看着拥挤的满满都是人的服务台，他却又突然怯弱的不敢上前，只能呆愣愣的听着人群中忽而爆发出的一阵阵地嘶吼和哭喊。
他一动不动的任由自己被人群夹杂着拥挤到服务台前。
“先生？先生？！”忙碌着安抚情绪的服务人员看着呆愣愣的顾绍韫。
“我想查一下。”顾绍韫干涩的开口，“苏亥，今早海南到北京的航班，c1174有没有”
剩下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好的，很抱歉先生，您是对方的什么人，麻烦请先出示您的相关证件证明您是遇难者的亲属。”
顾绍韫沉默了好久，才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中开口，“我我是她的男朋友。”
“对不起先生，必须要直系亲属证明，我们才可以提供具体的信息。”
想知道她还安好，想知道她的消息，结果却是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他并不是她的谁
轰——
像是有什么突然炸开，震的他有些站立不住。
**********
苏亥的葬礼，顾绍韫去了。
他想总要送小姑娘最后一程，和她说声再见。
来的人他都不认识，包括她的同学朋友，甚至是她的同事
他好像和这个葬礼有些格格不入。可他还是沉默着没有走。安静的随着人群，走到了透明玻璃棺前，小姑娘化了漂亮的妆安静地躺在花丛中间。
天气热，站在这里顾绍韫都能感觉到阵阵的寒凉，白白的雾气，让看起来只是睡着的小姑娘像个不真实的小仙女。
顾绍韫觉得他伸伸手指，碰一碰她，她就会睁开眼，然后冲他特别甜丝丝的笑。
“总裁。”
他不认识她的同事，那些人，却是知道他的，看着他恍惚的站在苏亥的玻璃棺前，王蓓大着胆子上前。
顾绍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王蓓本来想安慰的话，也有点说不出来。她还记得惊鸿一瞥时，苏亥回复短信的开心和甜蜜。眼睛红着，嗓子堵着，想说的安慰，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绍韫看了许久，像是要把她最后的样子记在了心里，这才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静静的坐着。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向她告别，听着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她的生活，她的形象在他心里愈见饱满。
直到目送着小姑娘的遗体被殡仪馆的人推走。
顾绍韫知道，那个方向，就是焚化炉，他突然萌生一种再看一眼的冲动，却又被自己死死的按捺住了。
“不要——小亥，妈妈的小亥啊——”
玻璃棺被打开，亲友们哭着将女孩儿抱上工作人员推来的小床。
苏亥的妈妈，看着女儿被推走，痛哭着想拦，被苏爸爸死死抱住，用力挣扎着无法动弹，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含着她的名字，哭的嘶声力竭。
周围的人很多都在哭，小声的，大声的。
顾绍韫突然有些无法面对，转身走出大堂，殡仪馆的院子环境很好，大片大片的绿荫。
若有所觉的抬头，旁边的烟囱上渐渐冒出黑白黑白的烟，他想，就是那里，带走了他的姑娘。
带走了那个总是眉飞『色』舞，眉眼含笑的漂亮姑娘，那个他还来不及说喜欢你的姑娘。
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一阵刺痛，不明显，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顾绍韫撑着脊背，脑中苏亥娇娇俏俏的模样还站在那里，好像甫一回头，就能和她笑眯眯亮晶晶的双眼对上。
葬礼过后，顾绍韫看着苏亥的父母在亲人的帮助下，边哭边小心的将她的骨灰一点点的收拢，小心的捧进那方小盒子里。
人群渐渐的离去，顾绍韫一直默默的站在角落，陪着苏亥的父母，看着苏亥的妈妈几次险些昏厥。他有些不想离去，总觉得小姑娘好像就在这里。
“你好。”
苏亥的爸爸来到他身前，主动向他打了招呼。
“您好，我是顾绍韫，是她的”顾绍韫讷讷的说道，却不知如何介绍自己，上司？老板？同事？还是喜欢姑娘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谁也不是。
他，连她的谁都不是
“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聊聊。”苏爸爸憔悴的说道，大抵没什么事比中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苦了。
顾绍韫点点头，默默的跟着苏爸爸来到车前。
苏妈妈坐在副驾驶里低着头，怀里还死死地抱着那个漆木的盒子。
苏爸爸从后座上拿出一个纸箱，红着眼圈，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所以把东西放在了车里。”
顾绍韫低头看着苏爸爸手里的纸箱。
“这是整理小亥的遗物时看到的。上面都是关于你的”苏爸爸有点哽咽，声音颤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就想着，拿给你看看如果，如果你不想要的话”
顾绍韫不知道那上面都是什么，却下意识的接过了箱子，他想要的。毕竟这大概是小姑娘和他的唯一的关联了。
“谢谢，”苏爸爸擦了擦眼泪，“也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吧。”
“谢谢您，叔叔。”说不出节哀顺变的话。
**********
顾绍韫坐在书桌前，打开了面前的纸箱。
里面的东西被人摆放的很整齐。
他一样一样的将东西拿出来。
几块需要拼接的泡沫板，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一摞厚厚的照片，还有一部银『色』的手机。
他像是『摸』到了未知的开关，打开了苏亥的另一面
将泡沫板按着纹路拼接在一起，是一副中国地图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凌『乱』的黑线，红线，写的不羁有力的小字。
翻开黑『色』的笔记本，空白的第一页右下角的角落里写了一个小小的糖字。
“扑倒霸道总裁套路作战计划书”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顾绍韫捏了捏手指，缓缓的一字一句向下看着。
顾绍韫看着和泡沫板上如出一辙的笔记，记录着苏亥的野心勃勃和各种不靠谱的突发奇想，甚至是『色』、情无耻的意、『淫』。
‘邂逅计划1，碰瓷，经踩点，目标人物回家必经之路a点’
他大概知道两个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女孩儿为什么会从空『荡』『荡』的街边暗巷，突然冲出来了
顾绍韫笑了起来，脑子里豁然记起那时候自己突然看到小姑娘时的惊心动魄，原来她那么早的时候就想攻略自己了啊。跟随着笔记，他似乎看到了她生动鲜活地坐在桌前想各种攻略他的歪点子。
笑着笑着又突然沉默，他突然想打电话告诉她，她真的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呢
去『摸』手机的时候看到了桌上银『色』的手机，眼圈突然泛红，他叹了口气再次沉沉地笑了起来，像是在为自己又或者是谁遗憾。
小心的将本子和起来，他突然没有勇气再看，怕忍不住想把弄丢的女孩找回来。
搓了搓脸，拿起一旁的照片，匆匆看了几眼，便发现了猫腻，拿出图钉，而后寻着照片背后的标号，对照着泡沫板上上的标号，一个个的重新贴上
看了良久顾绍韫又小心的将照片一张一张取下来。
他有点不敢想，那些他不知道的日夜里，对方是如何对着这些照片，一点一点地勾勒着要攻略他的计划。
而他又是如何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被那磨人的姑娘好好的攻略一次
他想，如果这一次，他一定会配合着她地脚步，早早的让她拿下自己
晚上躺在床上，顾绍韫想着她的样子，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想到，他睡的很好。
梦里，那个笑的鲜活的女孩儿放弃了按着攻略计划的步骤走，却依旧攻略走了他的心。
他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喜欢，一步一步的沦陷，看着自己笑看着他们笑。
结婚，生子，又一起老去这一看就看了一辈子
睡了长长沉沉的一觉，顾绍韫醒来时还有些不愿意睁眼，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只是梦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只记得似乎梦到了笑的开怀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向他告别
小姑娘已经离开，而他却来不及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