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S市最繁华的夜景，已经九点多了，对面大厦依然灯火通明，喧嚣的城市在此刻变得温柔起来，那些光点亮了平凡人的生活，也点亮了身后满室的寂寥。
米珊换了身休闲的居家服，洗去妆容，素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在灯光下甚至有些透白。
严格坐在对面，一改往日的不羁，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米珊才开口，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就是像现在这样，跟朋友安静地一起看夜景，谁也不说话，可是内心很平静。”
严格收回目光，淡淡地凝视她，没有接话。
“今天那个男人，叫杜牧笙，是我...前男友，另一个，呵，是大学室友，家境不错，据说家里有上市公司，跟当时一贫如洗的我比起来，谁都想要那只凤凰。”
身体微微往后靠，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
“十岁的时候，我父亲出轨，小三登堂入室，我母亲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接受不了她心目中完美的婚姻有了瑕疵，毅然决然跟我父亲离了婚，带着尚且年幼的我离开了涪城。”
“一个在家相夫教子多年，与社会脱节的女人，身边还带着孩子，可想而知，当时我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尽人意，一开始，那个男人还会每个月给我一笔赡养费，后来渐渐地了无音讯，母亲辗转了好几个公司，住的地方也一换再换，我的学校也像流水线一样，从来没有呆过半年的。”
现在说起来，那些事情已经很遥远了，可是对她而言，仿佛就在昨天。
每次想起来，心里还很难受，可是她眨眨眼睛，眼眶里却干涩得厉害。
严格像一个忠实得听众，不打扰，可是紧缩得瞳孔，足以看得出他有多心疼。
米珊喝了两口热牛奶，僵硬的身体微微有些暖意，朝严格笑，“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搞得好像我多可怜似的。”
严格咧开嘴笑，戏谑道，“不敢不敢，你现在可是身价千万的王牌经纪人。”
被他这么一捣乱，米珊心里的那点郁结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还让不让人说了，闭嘴吧你。”
严格揉揉小腿，臣服于她的暴力，举起双手投降。
米珊继续道，“现在想想，真的挺佩服我妈的，直到高三那年，她的工作才稳定下来，很忙，真的很忙，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她才回家，可是每天早上都会在餐桌上看到冒着热气的早餐，我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少些什么，她给我的爱比任何人都要多。”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没有了。”
严格有所顿悟，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的彪悍是遗传的......”
米珊一个抱枕砸过去，他乖乖闭嘴，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真想找根针给他嘴巴缝起来。
“这女汉子也不是一天练成的啊，你以为我想随时像个男人一样冲锋陷阵啊！”
严格紧紧堵住耳朵，以免被她的狮子吼震聋，等她吼完，才弱弱地问，“那咱妈呢？不跟你一起住？”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气焰嚣张的人一下子就焉了，也没有发觉他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半晌才道，“我大三那年查出乳腺癌，不到半年就走了。”
严格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身体不自觉地坐直，脸色也严肃起来。
“那时候吧，我每天忙着打工赚钱，剩余的时间不是上课就是呆在医院，我都不知道，在一起两年的男朋友跟白富美的室友是什么时候搞在了一起，你说可笑不可笑。”
严格猛地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想要把浑身的力量都给她。
“米珊，真正的优越，是优于自己，相比起那些只会啃老的富二代，你才是真正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