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鸢眸色惊愕地抬头看向凤司。
凤司与她四目相对,看她这恍然大悟的模样,想必已经猜测到此事的原委。遂暗暗露出一抹笑意,犹如狐狸在咽下肥肉之后那意犹未尽的神情。
倪鸢一怔,果然是他!是他要对付自己!可是自己同他无冤无仇,他如此做来,目的何在?
“皇上,冉太医医术精湛,臣姐相信他所言。昨日臣姐去天牢之中,是询问他有关于母后的之前的身体情况。他告诉臣姐,母后仙逝之后,他检查得知,母后乃是寿终正寝,而后来太后发现中毒迹象,乃是被人强行灌下,制造的中毒假象!”倪鸢语气凝重。
姜文浩闻言,半信半疑,冉太医和她是一伙的,谁又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仵作上前,拱手道:“皇上,臣已查过,太后娘娘,着实是中毒而亡。”
倪鸢顿住,她绝对相信冉太医的话,仵作在说谎!
“皇上!”侍卫来报,“属下在茉莉宫中寻到了此物!”
侍卫们呈上一旁黑色匣子。
倪鸢冷眼看着,她从未见过此物。
姜文浩示意仵作来看,仵作上前打开盒子一瞧,顿时大惊失色:“皇上,这边是丧魂剧毒啊!太后娘娘正是丧命于此物!”
“皇上,这绝对不是臣姐宫中之物!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倪鸢毫无畏色地说着,一定是凤司,他策划了这一切,她如今知晓是他,可问题在于,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姜文浩此刻却已然听不进任何解释,所有的证据都彻底叫他相信,真的是倪鸢毒害了他的母后!他手中还拧着刀,一步步缓缓朝着倪鸢而来,双眸噬血:“姐姐……姐姐,你告诉朕,你为何要这样……为何……”
柚子见状,连忙护在倪鸢身前:“皇上不要啊,皇上,公主是被冤枉的啊!”
闻言,姜文浩的目光射向柚子,他沉默着,眼眸之中燃烧着怒意。
倪鸢心惊地握住柚子的手,示意她退下:“皇……”
“咚!”
她才张嘴欲言,利刃划破寒凉的空气,咚的一声,柚子的手已经落在了地上,无根手指还在机械地动着,却已然没了知觉。
从柚子手臂喷发出来的鲜血洒进了倪鸢正欲说话的嘴角,咸湿温热,令她腹中一阵作呕。
柚子乃是习武之人,见着姜文浩的刀朝着她的头颅挥来,本能的伸手抵抗,可刀刃锋利,一刹之间,她的右手已然没了。她倏地倒地,痛苦的呜咽起来。
“柚子!”倪鸢大惊,连忙护住柚子。
姜文浩气急,他的刀还想挥下来。
“皇上!”倪鸢含泪抬眸,直直看着他猩红的双眼。
姜文浩仿佛从梦魇之中惊醒一般,连忙丢掉了险些朝着倪鸢挥下去的刀。可他脸上的愠色未减丝毫:“你!你为何要毒害母后!那可是朕的生母!朕的母亲啊!”
倪鸢一边用手捂住柚子失血不止的手臂,一边哽咽道:“臣姐没有!”
“那你告诉朕!你到底交到了冉太医何事!你前日出宫去了何处!平安符为何被人掉包!”
他问的问题,她却一个都答不上来……
“你!你!”姜文浩浑身发抖,猛然与她相对跪着。
“皇上!”殿中众人大惊。
姜文浩留下眼泪,直直看着面前的倪鸢:“姐姐,朕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要杀了朕的母后……”
倪鸢百口莫辩:“皇上,你相信臣姐,真的不是臣姐!臣姐是被人陷害的!你给臣姐些许时日,臣姐一定会抓出那幕后真正毒害了母后还想嫁祸给臣姐之人!”彼时,柚子的鲜血一直在流淌,脸色苍白,浑身开始抽搐。
“皇上,快,快宣太医!”倪鸢惊慌地看着面前的柚子,手足无措。
姜文浩冷眼看着地上的柚子,质问道:“你对待一个贱婢尚且如此温柔,却用那样剧毒的东西害死了朕的母后!啊?!”他朝着她失控的咆哮。
刘公公等人看着,都不敢上前。
“皇上,臣姐发誓!臣姐是冤枉的!你给臣姐时间,让臣姐来调查此事!”
姜文浩失神一笑,缓缓起身,步伐踉跄:“调查……调查……还是……给你时间替你脱罪?!”他狠狠看着她,眸中全然不信任。
倪鸢浑身力气被抽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已经认定是自己杀了太后!仅凭几句诬陷的言论与如此拙劣的陷害戏码!
“皇上……”
姜文浩猛然一派桌子:“给朕带下去!带下去!朕不想再看见她!!!”
侍卫们立即上前,将倪鸢架起往外而去。
地上的柚子痛苦的呻吟着,低声唤道:“公主……”
“柚子,柚子!”倪鸢努力地想要挣开束缚,可皇命难违,侍卫们不敢松开,只能够硬着头皮将她拖下去。
姜文浩看见地上苟延残喘的柚子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狠狠地用脚踩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柚子。
“柚子……”倪鸢痛苦失声,模糊的泪眼之中,是柚子七窍流血的恐怖之景,是姜文浩狰狞无比的骇人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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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州一案落下帷幕之后,天牢里便清净了不少。
倪鸢被关紧牢房,左右与对面的牢房里都空无一人,天牢之中永不停息的凉风掠过烛火,阴森之气染满狭小的空间。
柚子……倪鸢坐在地上,咬牙闭着眼,泪水亦是从缝隙之中流出来。她的手紧紧抓着地面,指甲嵌进泥土之中。
她该恨谁,该怨谁。太后的事情,她确有责任,可她并非要害死她!
姜文浩噬血的模样,他毫无理智的杀了柚子。将太后的事情归责于倪鸢。
而一切的事情,她都知道,是个陷阱!是凤司周密计划,想要除掉自己的陷阱!
倪鸢缓缓挣开眼睛,泪眼模糊地看着前方,凤司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何?他除掉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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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修远赴边塞,倪鸢在天牢之中孤立无援,苏宁等所有茉莉宫的人已经全部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冯攸等因为倪鸢的关系而提拔上去之人也人人自危,在此等时候,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亦是不知道,太后之死到底与倪鸢有没有关系,所以只能够暂时按兵不动。
“公主。”
天牢之中,倪鸢已经不知是白天黑夜。她面容略显憔悴,伤心之余,她想了很久,到底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闻声音抬头看去的时候,隔着牢房,是高高关切的脸庞。
“高高!”她眸中一喜,终于有人来了,她看高高身后并未有狱卒跟着,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高高连忙道:“公主,我是偷偷看看您的,对不起,让您在牢中受苦!”
倪鸢连忙上前:“高高!我需要你的帮助!”
高高郑重点头:“公主,我知晓此事必然与你无关!你不是那样的人!”
倪鸢深吸一口气,她和高高毕竟是那么久的交情了,还是他了解自己的为人。
“公主,近日来秋贵人日夜跪在崇承殿门口想要皇上给您机会,臣亦是连同朝中众人联合上书极力证明您的清白!公主你放心,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您出来的!”高高郑重地说着。
倪鸢一惊,连忙道:“高高!此事非同小可,你们切不可如此!太后的事情,是有人周密布局,引我入套,你们若是正面劝皇上放过我,只会适得其反!”
高高诧异:“那可如何是好?”
倪鸢神色凝重,决不能够让姜文浩因为这件事还迁怒与所有与自己有关系的人!“高高,你去告诉秋贵人,让她务必顺着皇上的意思!在这种时候,你们所有人,务必与我撇清关系!”
“这!这绝不可能!臣等是不会抛弃公主的!”高高坚定地说着。
倪鸢皱眉道:“你啊,不是叫你们真的就不管我了,我还指望着你们救我呢!”
高高疑惑了:“那……”
“你们表面上顺从皇上,不要让她觉得我揽权掌势,勾结党羽!否则此事只会一发不可收拾!暗中再听我吩咐,帮我查清楚太后的事情!”倪鸢郑重说着。
高高恍然明白,道出:“想要陷害公主之人,不仅仅是要害您,甚至想借此机会,将您在宫里朝中的势力一举铲除!”
倪鸢咬牙,想必凤司的目的正是如此!这个人隐藏至深,简直太可怕了!太后可是他的亲姑姑,他表面上伺候得妥帖,实则却谋害其,将其不过看作一颗棋子!
“高高,过些时日是封后大典,务必让秋贵人稳住局势,顺利封后!你与冯攸,也切记小心,你们二人万不可出半点情况!”倪鸢严肃地说着,朝中因为南宫云与陌柏松落马才发生一场巨变,如今若是又因为自己的事情再发生一场革命,恐怕四周邻国知晓了,更是觉得北恒外强中干,想要侵之啊!
邻国,四周……?!
倪鸢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不敢妄自猜测。
“公主,那下一步,臣要怎么做?”高高询问着。
倪鸢眸色沉重,道:“太后不是被毒死的!毒药是太后死后才被人灌下,所以太后的腹中应该是没有毒药的!你要想办法让仵作再查太后遗体!而且必须是自己人查!”
高高咬牙,要查太后遗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为了倪鸢的清白:“臣一定办到!”
“还有毒药,那毒药如此难得,必然不是到处都有。从茉莉宫搜出来的毒药,来源究竟何处,必须查出!”
“是!臣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