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崔根生心里一沉,立马知道刚刚也不是什么意外,这伙人就是找自己呢。
“干什么?!问问你儿子就知道了!”带头青年也不废话,毕竟这光天化日的,这种事儿能快点儿干还是快点儿干的好。
他直接一棍子就朝崔根生脑袋抡过去了,崔根生一惊,立马双手抱头,这棍子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立马就让他惨叫一声。
“啊——”崔根生翻滚着身子,想爬起来逃跑,但是三个大小伙子围圈儿抡他,哪儿能让他跑了?!崔根生还没站起来呢,立马又让人一脚踹倒,然后一棍子打在了小腿胫骨上。
崔根生又是一声痛呼,捂着自己的小腿胫骨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小腿胫骨本来就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崔根生又快五十的年纪了,骨质也比不上大小伙子,这么一棍子下去,直接就差点儿干废了崔根生。
“草泥马的,老逼登,别装死!”一个青年骂骂咧咧地,也全然不顾崔根生的年纪跟他爸都一般大了,直接又抡起棍子往崔根生身上砸。
哐哐几下子过去,崔根生嘴里也开始吐血沫子了,瘫在地上,没什么挣扎的力气。
在这个暴行进行的时候,大马路上有不少车来来往往,但是有人放满了速度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却没有人下车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也不能说是人情冷暖,毕竟对方是三个抄着家伙的大小伙子,谁敢上前阻拦?说到底,人都是普通人,没做过坏事,也不想当什么好人。
如今社会,就是坏人太多,好人太少。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崔根生脸贴着地,张大嘴喘着粗气,不知道喝进去多少地上的浮尘。
青年骂了一句:“我们是谁,问问你儿子前一段时间捅了谁就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儿子,迟早有一天,大黄江上飘着你们一家人的尸体!”
说完,他就要继续动手。而这个时候,拐角处过来了几个通宝的工人,其中一个颇为魁梧地青年一眼就看到了这边儿的情况,而且认出了地上躺着的人正是通宝的同僚。
他们这帮人人数不少,得有七八号人,自然是不怕青年这三个人。一看通宝的人被抡倒了,那青年立马往这边儿一指,骂道:“草泥马的,你们干啥呢!?”
说着,拔腿就往崔根生这边儿跑。而其他人跟这个青年明显关系不错,看到前面有自己厂子里的人被打了,自己朋友也上了,纷纷嚷嚷着就冲了过去。
“草!”打人的青年一见崔根生这边儿算是来人了,而崔根生也被自己收拾了一顿,所以也不打算在这里耗着,立马招呼人,上车走了,只留下了躺在地上的崔根生。
等到通宝的这群人赶过来的时候,那辆面包车早就已经扬长而去了。
“草,这群兔崽子!”通宝的青年骂了一声,然后立马去了崔根生那边儿,“快过来看看人有事儿没有!”
众人围住了崔根生,把崔根生上半身扶了起来,看清了崔根生的模样之后,那个青年立马就惊呼道:“这不是厂子里的崔师傅吗?!刚刚那群人是谁,崔师傅这么老实的人也打!?”
崔根生脸上表情痛苦,看了看这个青年,说道:“你……你是谁?”
“我,我是东子啊!”青年说道,“海东青,五年前来通宝的时候,您带过我三个月,不过后来我换了个师傅,到三车间干活去了,咱们就没什么再见过。”
“哦,你是东子啊!”崔根生反应过来。
海东青说道:“崔师傅,先别唠闲磕了,我先给您送医院去。来,哥几个,过来搭把手,把崔师傅抬到前面路上去,拦一辆出租车上医院!”
众人忙活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把崔根生给抬到马路边上去了。
……
三个小时后,崔仲一赶到了医院里面,此时崔根生已经处理完身上的伤了。崔根生伤挺严重,小腿胫骨轻度骨折,肋骨也断了一根,至于其他的瘀伤和擦伤,那更是不计其数。医生听说崔根生是被打成这样的,也不禁说这也太过分了,崔根生年纪也不小了,真要是打出来个好歹,送医院都来不及。也幸好,这次伤不算是很严重,也不用住院,可以回家且养着。
崔仲一来了之后,在走廊上就见到了送自己老父亲进医院的海东青。得知情况之后,崔仲一对海东青谢了又谢,并且要把他垫上的医药费还给海东青。
海东青看着是个粗人,但是挺会来事儿,推辞说:“不用了,老弟,钱是我们几个工友凑的,一人也没掏二百块钱呢。没啥好给的。崔师傅当年也带过我,我一直没上你们家带着礼看看,现在想想挺不懂事儿的,这次啊,算是我当徒弟的该做的,你也别非给我钱了。行了,天儿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厂子上工呢,你照顾一下崔师傅吧。”
说完,海东青就走了。
崔仲一对海东青谢了又谢,送走了他之后,才去病房里看了他父亲崔根生。
崔仲一极其气愤,问崔根生,是谁下的手,能找着人不。崔根生长叹一口气,说道:“仲一,你前一段时间,是不是把谁给捅了?!”
崔仲一一愣,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当即就怒道:“我摇人,去找他们!妈的,社会人说社会上的话,捅咕家里人干什么?!”
说着,就要走。
崔根生立马喝道:“行了,你别添乱了!给我站那儿!”
崔仲一停下了。
崔根生说道:“儿子,我以前说过了,你自己的路,自己走,你妈再怎么说你,我也没管过你。但是我不管你,真的是支持你继续这么走下去吗?今天他们打得是我,我其实还挺欣慰,因为我就怕哪一天,他们冲着你就去了,到时候,他们用的还能是棍子吗?”
“那个卓君,上次是不是差点儿让人砍死?儿子,这一条道,真不好走,爸也不希望你能混出什么人模样来,哪怕是跟我一样,这辈子就这样了,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你看看,现在咱们家,有一个人是好好的吗?你伤还没好呢,我跟你妈又都这样了,我一直不说,你也该有点儿觉悟吧?真要是以后咱们家里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怎么办!?”
崔仲一低着头,呼吸急促,一直没说话。
崔根生咳嗽了两声,叹气道:“虽然现在通宝厂子快不行了,但是我好歹也是老员工了,那个杨主任,当年也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回头我去他家一趟,让他把你招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通宝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每个月两三千工资,交个三险一金,还是有的,怎么也够你挑费了,你回头考虑考虑吧,要是行,我就走一趟。”
随即,病房里陷入了很是可怕的沉默之中。良久之后,崔仲一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行,我回头考虑考虑。”
崔根生见崔仲一也动摇了,很是欣慰地点点头,说:“那行,你给我收拾收拾吧,咱们先回家。”
“嗯嗯。”崔仲一点点头,去给崔根生收拾东西去了。
父子俩回到家,崔仲一的母亲难免又要叨叨俩人一下子。出乎意料的,崔仲一这次也没顶嘴,默默地把家里东西给收拾了,这倒是让崔仲一的母亲有点儿懵。
现在家里两个老人都伤着了,家庭的重担可不就落在了崔仲一身上了吗?崔仲一似乎一下子就从当年那个只会冲动办事儿的毛头小子,变得更深沉了。
处理完事儿之后,崔仲一给卓君打了个电话,把事儿都说了。听到崔根生被九爷的人给打了之后,卓君本以为崔仲一是想摇人,直接干九爷一下子,但是崔仲一却并没有提这事儿,只是说:“这一段时间,我没法去棋牌室了,得在家照看着点儿他们,棋牌室那边儿,你和张俊豪多费费心吧。”
卓君都愣了,因为自己家里人被打,结果崔仲一却不说去报仇的事儿,这也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不过,卓君也隐隐觉得,恐怕崔仲一是真的变了。就算是崔仲一,能没有他怕的东西吗?他不怕打,见着刀子都敢冲,但是就怕家里人出事儿!所以,九爷这几下子,算是戳在了崔仲一最软弱的位置上,直接制服了崔仲一。
卓君长叹一口气,答应下来,让崔仲一在家好好呆一段时间吧,下面的事儿,自己去办。
然后,卓君分别给张俊豪还有我打了电话,说崔仲一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咱们哥儿仨去家里看看,意思意思。
我接到电话之后,直接翻墙从学校出去了,和卓君、张俊豪汇合,然后买了点儿水果到了崔仲一家里。崔仲一家我们以前经常去,他的父亲崔根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我印象也不错。
如今看到他让九爷的人给掏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尤其是崔仲一,他一直都是张狂的样子,而如今,也有点儿萎靡了,明显这件事儿对他来说打击挺大。